走过乡村小道,穿过田间地头,刘健来到韩村外的枣树林。
刘健蹲在树丛间,查看着日前众捻子们在其间留下的蛛丝马迹,验证、比对着赖华兴、徐世德等捻众讲述的话,确认出入不大。
林间空地上,轿子曾落地的痕迹清晰可见。但刘健只找到轿子被轿夫抬走的足迹,却始终找不出轿子是如何出现的痕迹。哪怕是周边折倒的荆棘草丛,也没有轿子进入林子的印迹。
刘健无奈,只得作罢,起身向盐山县城走去,他得给大翠和绠子办理正民民籍、户籍。
……
大食时间一般在辰正,就是辰时正中时刻,也是西洋时间的上午八点。刘健到达盐山城关镇县衙时,刚好是辰正。
此刻,城关镇早已苏醒,东西方向的主路上,人来人往,多在为一天的生计忙碌着。
门朝南开的盐山县署,此时门前的空地上,已成群聚集了近百名穿各式衙役制服的人。
“二爷。”一名在衙门外石狮子旁等待衙门开门的官员见到刘健,跑着过来打干问安。
“典史大人,早。”刘健连忙还礼。
来人头戴凉帽,身穿朝袍,胸前?褂上织缀着一个方形练雀补子的官员。
他是大刘庄刘培生的养子刘凯夕,是盐山县衙掌管缉盗、盘诘、监察、狱囚的典史。
“二爷,您有所不知,刘典史如今已荣升刘主簿了。”这时又走过来一名朝袍外套的补褂上织绣鹌鹑官补的人,笑呵呵地向刘健拱手。
刘凯夕升任主簿,秩正九品,掌管的正是户籍及巡捕,刘健给大翠他们办籍,就得跟刘凯夕打交道,而他却是刘培生的养子。
刘健的脑中迅速想着对策,面上却依旧恭敬有加。
“胡县丞。”刘凯夕主薄打干问安。
“县丞大人。早。”刘健向来人屈膝打干。
出言提醒之人是盐山县衙的县丞胡峙峥,秩正八品。
整个盐山衙门中,有品级的只有七品知县、八品县丞、九品主簿和教官,以及从九品的巡检五个人。县丞胡峙峥是县衙仅次于胡知县的二号人物,人称“二老爷”。
“二爷客气啦。”胡县丞拉起刘健,一起向缓缓开启的衙门走去,“二爷,何事劳您亲来?”
两个门子大开大门后,分列门旁,恭敬地向进入衙门的诸人行跪迎礼。
这时,一个贵公子装束的年轻人来到门厅,向一众人拱拱手,朗声说道:“诸位,我父昨夜身体染恙,今日公务由胡县丞代理。”
这位是盐山县令胡根梓的公子胡炎,经营南关镇最大的米面铺和典当行。粮铺主售烟枪;当铺多当火铳,“双枪”生意极好,收入与爹齐平。在县衙虽未挂职,但威望比二老爷胡峙峥还盛。
“公子,太爷可否请钱郎中来看?”胡县丞表示关切。
“叔,我正要去。”胡炎打了哈哈,带一众小厮出了门。
“愿太爷早日康复。”
“胡公子,您慢走啊。”
门外有资格开口的无论官和吏,都纷纷开口慰问,对胡知县“告假”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二爷,您请。”胡县丞不因临时擢升一把手而张狂,对刘健依旧客客气气。
“县丞大人,您请。”刘健开始胡编,“京城阎府的阎公子昨日到了刘府,相中府上一对青年男女,便向老爷索要。可那男女是奴籍黑户,进不得京城。所以老爷让我前来,求二张正民户籍。”
前日,京城阎府的阎寿公子一行人去大刘庄,路过盐山县,胡知县听闻消息,率领县衙三班六房一众人等,至县域相迎,好吃好喝好款待,胡知县还挽留阎寿公子在县衙住了一晚。
刘健此时打出阎公子的旗号,很说得过去。
“小事一桩。刘老爷太见外了,还让二爷辛苦一趟。派人来言一声,这边令马快送去就是了。”胡县丞说着笑,走在最前面,刘健跟着刘主簿紧跟在后。
三人身后是继任刘凯夕的典史、税课大使、教谕使、驿丞、阴阳训术、医学训科、僧会司、道会司、急递铺等一众头头。
皂隶、仵作、马快、民壮轿夫、伞夫、扇夫、斗级、铺氏兵、急递总铺兵等一众人,则乌泱乌泱地跟在最后。
进了县衙大门,距大堂间是二十余丈见方的青砖铺墁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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