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傕瞥了郭汜一眼,当即大叫一声好,郭汜也在一旁肃容点头,显是对此提议甚为赞同。
一声令下,帐外亲兵送来酒碗和美酒,李傕先倒上一碗酒,而后率先拿起小刀,左手握住,稍稍用力一拉,鲜血立时自掌缘处流出,汇聚成滴,滴落在碗中酒里,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血花,慢悠悠地飘散开来。
郭太和郭汜也如法炮制,三人将手凑到一起,待鲜血滴得差不多,整碗酒已呈鲜红色。
李傕抢先一步端起酒碗,朝二人略为示意,举碗齐眉,面色肃然,声音低沉:“我,北地李傕,今日与郭汜、郭太舐血为盟,自今以后,共进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此誓言,天诛地灭,五雷轰顶!”
说完,他将血酒送至嘴边,脖子一扬,咕噜噜连声,连喝几大口。
郭太和郭汜同样举碗齐眉,非常严肃地说出同样的话,再喝下血酒。
至此,三人舐血为盟,密谋着要再次掀起大汉帝国的一场腥风血雨!
33 李肃的野心
一直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阴云,随着白波军郭太奉令东来带来的消息,而蓦然一扫而空。
西凉余党,继李傕、郭汜仓惶西逃之后,一直拥兵自重观望的胡轸、杨定和樊稠,也终于步其后尘,抛下兵卒,逃回西凉。
这意味着,一直令洛阳朝野上下惶恐不安的西凉军,至此终于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如果这个消息只是郭太禀报的,司徒王允还是不会完全采信,但有函谷关守将羽林中郎将徐荣遣人飞马来报,言道原本驻守渑池的樊稠,已经不知去向,王允就不疑有他,因为他早就打探的一清二楚,徐荣虽然同属董卓帐下大将,但一直不受董卓嫡系的西凉诸将所喜爱,不然,他也不会一接获朝廷的招安,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个消息一得到证实,早就准备好的几件大事,即刻开始操办起来。
第一件大事,就是公布董卓的罪状,擅自纵兵进入洛阳,劫持圣驾,擅行废立,残害群臣,等等罪状,简直就是罄竹难书,捡出任一条出来,都是大不赦的死罪。
第二件大事,就是颁下海捕文书,捉拿董卓余党牛辅、李儒,以及李傕、郭汜、张济、段煨、樊稠、胡轸、杨定等人,任何人,捉拿到牛辅和李儒,或是割下首级,均赏钱百万,位列封侯,而至于李傕等余党,也各有赏格。
第三件大事,则是如何处置助纣为虐的吕布。
这三件大事,司徒王允隐在幕后,表现最为积极的,其实是当今天子刘辩,还有重新回到朝堂上的何太后,他们对董卓的怨恨,从被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深埋在心底,只是一直慑于董卓的淫威,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董卓身死,手下诸将又纷纷逃散,哪还有不马上秋后算账的道理。
前两件事,几乎就没有朝臣有异议,哪怕光禄勋李肃,也是迫于形势,不敢反对。可第三件事,却引起极大的争议,最为主要的原因,当然就是吕布如今仍旧驻军于河东,既不像西凉诸将那样,向朝廷上书请罪,也不打起旗号,率军回师洛阳。
更何况,在如何处置吕布一事上,李肃态度甚是坚决,何太后也是犹豫不决,以致只能就此暂且搁置不论。
是夜,司徒王允大摆筵席,遍邀群臣,明面上的理由是庆生,实际上的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他自承可以接过太傅袁隗百官之首的权杖,成为新一代的朝臣领袖。
司徒府中,灯火通明,摆开的筵席,从宽大的厅堂,一直延伸到堂外,即便如此,除开那些德高望重的重臣,大部分人都是两人挤坐在一起,不然根本就安排不下。
俏丽的侍女穿梭往来,丝竹悠扬,歌舞助兴,宾主尽欢。
太傅袁隗身体不适,没有前来,在座的,无论是官职,还是威望,都是司徒王允为尊,他坐在主位上,本就俊美的脸上,此刻更是神采飞扬,丰神奕奕,在一众朝臣的奉承下,时不时爽朗大笑,显示心情极佳。
与他相比,这段时间风头正劲的光禄勋李肃,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也会与众人一起向王允敬酒,但那些峨冠博带的士大夫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多半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闷酒,冷眼旁观。
这样的情形,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太尉董卓掌权时,这些自命不凡的士大夫们,也都不大瞧得起他们这些赳赳武夫们。
酒过数巡,歌舞伎女刚刚退下,原本喧闹无比的厅堂,突然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是突然无话可说一样,即使原本在交头接耳的几人,此刻也都闭嘴抬头四顾,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哈哈。。。”
还是主人王允反应快,哈哈长笑一阵,端起酒樽,遍邀众人,朗声道:“国贼伏诛,真可谓大快人心啊,来,诸君共饮!”
众人轰然举杯呼应,待众人纷纷放下酒樽,城门校尉伍琼再次斟满酒樽,站起身来,对王允祝道:“国贼伏诛,司徒大人居功至伟,实不愧国之栋梁。司徒大人有所不知,董贼枭首后,洛阳民众无不欢欣鼓舞,拍手称快,更有好事者置灯捻于董贼肚脐眼中,光明达曙,已有数个时辰,东市为此而人声鼎沸,皆以亲见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