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的谁,儿子没有听清,也不想深究。
骂这贼老天?老天爷哪管他们这些贱民的死活?
骂这张氏皇族?
万一让人听见揭发了,全家都要被腰斩,这口恶气,只能自己咽下去。
苏婵衣走到山下时,看到这一幕,再看那些伤到腿骨的老人,干脆一瘸一拐地往山里走,许多子孙小辈只是抹泪而不阻拦,已然认同这种自生自灭的方式。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我以为要到了战场才会看到人间地狱,没想到这人间处处是地狱。”
苏婵衣从白芷背的箩筐中取出药箱,率先走向老妪。
作为一名医者,理应有救无类。
可她更想先救治那些自己想活下来的人。
毕竟她只能治病,不能救命。
“阿婆,你的脚踝伤得不重,只要敷了药便能拄拐走路。”
苏婵衣的突然出现,让老妪一家又惊又喜。
特别是儿子儿媳,听说伤得不重还有治,哪怕面容疲惫也笑得格外开心。
只有老妪,正用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冷若冰霜的苏婵衣,一时间猜不透眼前的小姑娘是何心思。
如果她有药早就用药了,也不用劳累儿子儿媳。
可眼前的姑娘尽管眉眼冷清但她能感受到关怀而不是说风凉话,只能讪讪一笑。
“姑娘,我们从家中走得匆忙没带药。”
“我有药,我是一名大夫,恰好路过此地……”
苏婵衣朝白芷伸手。
白芷连忙放下箩筐从里面一堆扎紧口的牛皮纸包,翻出一包写着“跌打损伤药”的纸包递给小姐。
“每日用药一勺和水搅成糊状涂在疼痛处,三日见效,七日便能恢复如常。”
“这么神奇?七日的药量需要几金?”
老妪一家又紧张又期待。
在粮食都不够吃的年代里,吃药治病是皇族和权贵们的专属权利。
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辈子到头也吃不了几副药。
不仅是因为医者少,多是权贵皇族豢养的,更由于药材珍贵,寻常人难以种植。
一副药最低也要半金起步。
一金相当于十银,一银则是百枚铜环钱的价值。
而五百枚铜环钱能抵普通人家半年吃用。
不是紧急救命的药谁也舍不得买。
“这些是我自采自制的药,还在试用,不收钱,你们敢让我医治吗?”
苏婵衣一本正经地问。
白芷撇了撇嘴。
小姐惯会撒谎骗人。
这药虽是自制的,但在谷中可是抢手货,效果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