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殿内,若离依旧跪在原地,他知道自家殿下不会有危险,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帝君和他布下的最后一个局。
抛开那句「不想让执扇成为下一个冥夜辰」不论,他同殿下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若离鞍前马后为自家殿下铺路,让执扇一步步爱上他,就是为了让冥夜辰放弃换心的念头,成全妹妹的幸福。
事情也的确如他期盼的那般,执扇与博渊交好后,冥夜辰便不再纠结于换心一事,虽然他还是不喜博渊,但为了妹妹的幸福,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手。
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帝君却又一次找上了他,并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帝君的原话是:「忘忧草命运多舛,丫头历经九万年的磨难,也只是平安渡过了地劫而已,她的天劫和情劫,至今尚在。前者并不难渡,无论是本尊还是九殿下,都可以助她安然渡劫,难的是情劫呀!」
若离不解:「执扇与殿下交好,难道不是情吗?」
「也不全是,丫头情智不全,这劫数自也比常人难渡许多。七情中,她已经有了喜、怒、乐、爱与恶,却还少了哀与欲。哀为大悲大苦,这欲嘛,则为舍弃!」
「欲不是吗?为何会是舍弃?」若离还是不解。
「这也与她的身份有关。本尊今日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帮本尊演一出戏,虽然过程可能会艰辛些,但这是助丫头平安渡劫唯一的法子。你与丫头朝夕相处了两个月之久,凭你们的交情,本尊相信,你定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做。」
帝君力挽狂澜,化解了冥夜辰与博渊对峙的危机,若离自然也信得过他,是以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但他万万没想到,令执扇大悲大苦的法子竟是要了冥夜辰的命,所以他才会去找帝君当面对峙。
这一次,帝君没有任何解释,只道:「你回去将我们的谋划全盘告知你家殿下,并告诉他,本尊会去凌霄宝殿。事成之后,本尊自会复活冥夜辰。」
「复活?真的能复活吗?」若离不信。
「你大可打消心里的顾忌,本尊将冥夜辰的尸身带回来,可不是为了当摆设的。」
「可殿下若是知道我算计了他,他会不会?」会怎样,若离也不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未知,才让他恐惧。
帝君长长叹息一声后,才又说道:「事到如今,你没得选,本尊亦没得选,只能是尽力一试。」
若离最终还是妥协了,可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思忖间,突听殿外起了话语声,若离急急侧目去瞧,就见是自家殿下携手执扇有说有笑的回来了。他想起身去迎,却因跪的时间太久,起身时又一个踉跄跌了回去。
若离本能地用手去撑地面,却还是有一只脚跪在了地上,再次试图起身时,就被执扇连声打断了动作。
「诶诶诶!别动!别动!保持这个姿势就行。」执扇一把甩开博渊的手,快步凑上前去,习惯性的与他开玩笑,「跟你认识那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你对我行此大礼,今儿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不行!我得去找纸笔把你现在的姿势画上去,不然,下次可就见不到了。」
言语间,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屋中寻纸笔来,却被博渊一把拽住小手,「别闹!从今日起,他就不是我霞光殿的神侍了,他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根本用不着对我们行礼。走,我们回屋!」
此话看似是说予执扇听,实则是在赶若离走。若离情急之下,跪行上前,拉住他衣袂求情:「殿下,您要怎样惩罚属下,属下都毫无怨言,但离开就是不行,除了霞光殿,属下哪儿也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博渊一把摔开他拉自己衣袂的手,拒绝得干脆果决。
「殿下!」若离神情悲拗,有苦难言。
他从未背叛过殿下,却也的确背着殿下做了许多他不认可的事。他没有背负过冥夜辰,但冥夜辰的死,他也难逃其咎。他没有任何对不住执扇的地方,但也的确与帝君联合起来欺骗了她,甚至还害得她失去了至亲。
他所做的一切,好似都没有错,又好似全都错了。他想解释,却又觉得解释的意义并不大,毕竟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会在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挥之不去,弃之不离!
执扇晃了晃博渊胳膊,问:「你这是干嘛?若离是你的神侍,离开霞光殿,他又能去哪儿?」
「若不是因他伴生兽的身份,本殿下何至于要一只鸱鸮做我的神侍?现如今真相大白,你才是我的伴生灵,而他,什么也不是!」博渊愤愤丟下这一句话,拉着执扇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