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再想一想吧。”
房间下一刻陷入一片沉寂当中,孟怀止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眼前雪白的墙壁微微出神,好像他的视线能够穿过这片遮挡,他注视的是他已经离开很久的爱人。
许久之后,孟怀止回过头,就看到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正要消火气的花载夕,孟怀止蹙眉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花载夕:“……”
这岂止是冷漠的父子情啊,他对臣属的态度也很冷漠啊。
他这番冷漠的态度对得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吗?
花载夕一肚子埋怨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着孟怀止略带着嫌弃的目光,他临走前,一气之下将桌上的那壶凉茶全给喝光了。
花载夕走后,孟怀止在桌旁挑了张圆凳坐下来,他提起茶壶想给自己斟一杯茶,结果发现茶水已经没有了。
他低头望着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像是在看天外天的那一盘琥珀般的月亮。
他在天外天的时候,就常常问自己,那样待她,是不是有一丝后悔。
可是每当他要羽化归于天地的时候,他又有一点安慰,他若于此时死去,优钵罗境中燕音也不能活下去,若是要她亲眼看着这一切,他宁愿她怀着对自己的恨意,在修仙界做一个普通的修士。
总有一天,她会忘了自己。
她会在三千红尘中再遇到让她欢喜的人。
孟怀止就这样在房间里,干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素月流天,晚风吹着木兰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九和山下蜿蜒的溪流泛着粼粼波光汇入长河之中,一切的一切,在长长的岁月中周而复始。
翌日,华卿带着孟怀止和红雪三人在大堂里用早餐,华卿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点红豆粥,她过去本来已经有段时间对事物没有什么渴求了,就这些日子被孟怀止吊出了胃口。
她放下手中勺子,抬头看了会儿窗外熙攘的人群,突然对孟怀止道:“我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孟怀止嗯了一声,随口答道:“进了只老鼠。”
坐在隔壁桌上花载夕听了这话,当即要把筷子给掰断了。
等到红雪用了两碗肉粥、两碟小菜、三碗豆腐脑和五个肉包终于结束她的早餐,小二将桌子收拾后,华卿也并未离开,她坐在窗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燕音从楼上下来。
后来听到隔壁几桌道友议论,才知道上元派的道友一大早就去找了燕音,询问他对紫溪长老究竟是怎么看的。
燕音在房间里有些无奈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个道友,如果不带任何偏见的看这位紫溪长老,她的确算得上对一位美人,也比燕音之前在修仙界看到的各形各色的美人要出色一些,但是与他预想中的还是差了一点。
而且昨天听了花载夕的话,他对这位紫溪长老做不到摒除偏见。
他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以为紫溪该像他曾在画中见到的那位美人一样动人,可惜这个梦在昨天破灭了。
他摇摇头,还是与昨日一样,觉得紫溪不算他心中的第一美人。
他这样顽固,上元派的道友们觉得这个从仙界来的小公子不会是耍人玩的吧,就算他不能做主紫溪是否能飞升去仙界,但不能否认他们的紫溪长老是修仙界最美的美人吧。
若是还有比紫溪更美丽的女子,她的名声早就该在修仙界传开了。
紫溪站在众位道友的后面,她如往常一样,头顶带着斗笠将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隐藏起来,她轻轻开口问道:“燕公子,你是否是因为昨日花公子的那番话轻视于我?”
燕音摇摇头:“自然不是的,只是……我还想再找一找。”
紫溪笑了一声,听起来还算温柔,她对燕音道:“既然如此,那燕公子就再找一找吧,只是接下来我们上元派可能帮不上公子什么了。”
燕音听了紫溪这话,嗯了一声,随后拱手向这几位为他寻找修仙界第一美人的道友们说了声谢,即使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上元派的道友们都离开了,他跳到窗沿上坐下来,晃着两条腿看着楼下的街道。
花载夕过来的时候,见他在那里低头唉声叹气,便在他旁边坐下,问他:“怎么了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