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嫂子盯着罗美娘看了看,笑道:“张二郎以前就说他在村里打架打小就没输过,前头听说他娶了媳妇,我还想着他能娶个什么的媳妇,没想弟妹这么好看。”
罗美娘在外人面前就很少有害羞腼腆的时候:“住在这里,要麻烦嫂子了。”
严嫂子很直接:“你们又不是没给钱,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事就上后头找我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等人走了之后,高氏欲言欲止地看着罗美娘。
罗美娘秒懂嫂子的意思,挺无语道:“……张二郎要是对我动手,我又不是傻子,跑不掉还不会喊吗。”说起来,张玉寒没对她动过手,她对张玉寒倒是动过的,初二回娘家时就掐过他一回……
其实这几个月,高氏也很少听说村里有人说张玉寒的闲话了,又有这个妹夫在婆婆面前虽憋屈还是挺客气的,这会儿被人提起来,她才想起来这个妹夫其实不怎么好惹的事。
见高氏像心里坠了块石头似的,脸上一直放不开,罗美娘也劝了她几句,倒不是她不担心,就是她突然记起昨夜张玉寒说了什么,这会儿想起来,罗美娘总觉得那时张玉寒想要这铺子时,估计就知道会有这些麻烦,没说出来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中午时,张玉寒和罗德金都回来了。
张玉寒笑眯眯的,罗德金脸上却带着苍白,看样子受了不少惊吓,高氏见丈夫衣服脸上都干净,这才松口气,又问起今日的情况,怎么会那么晚才回来。
罗德金把碗里的水咕噜咕噜喝完,才道:“二郎打听到郑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就没直接去铺里,先去了驿站,找了几个苦力跟我们一起去郑老板家,到的时候阵仗太大,好些人出来看热闹,郑老板都快吓蒙了,钥匙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下午咱们就能去收拾。”
想到早上的情况,罗德金还有些心惊胆战,他活到这个岁数就没打过架。
当时张玉寒先把铺契拍出来,看他不像是以前遇到的那些乡下人,郑老板就想要息事宁人,把收的押金租金退回去。
要是这铺子是罗德金的,他就得庆幸能收回损失了,可如今铺子已经转给张玉寒了。
张玉寒不肯。
租金便宜成那样,位置又好,他脑子坏了才会退。
僵持了会儿之后,郑老板就想让人把他几个弟弟叫过来,张玉寒却说不用再叫人,锁匠已经在铺子里开锁了,他这回过来是想着先礼后兵,先跟他说一声。
罗德金当时看着郑老板黑下来的面色还以为他是被气的,后头回来路上才想明白,郑老板那是才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气得狠了。
郑老板的铺子在南门大街上那么多年,要是有人去开锁,总有人会过来告诉他,可张玉寒先叫锁匠过去,自己又把他家給围了,那些人进不来,锁可不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换掉了吗。
罗德金叹了一口气,对大口吃着煎饼果子的张玉寒道:“那姓郑的送咱们出门时皮笑肉不笑的,我就怕他以后给我们找麻烦。你那会儿在他耳朵旁边说了什么,我看他都差点气炸了。”
张玉寒咽下嘴里的煎饼,才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说,咱们这铺子是新开的,我来县里才两个月,大舅哥也是刚来,不会跟人起矛盾,要真有人上门找麻烦,我就把这账记到他头上。”
罗美娘好奇道:“你打算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我也不能没事找事。”张玉寒浑不在意道,“不过要是有人来砸店就不一样了,砸一回我就去砸他家里;有闹事的,我回头也去他家里闹一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咱们家不在这一块,就看谁磨得过谁了。他想走官道咱也奉陪,谁还没有个前科。”
“姓郑的就是个王八,你不厉害点他以后还敢呲牙。”
这铺子他已经给了租金就是他的,吃下去的肉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张玉寒早上不想让罗德金出门就是怕他吓着,他心里有数,今日的阵仗少不了,可惜大舅哥一定要跟着。
罗美娘看他那副有成算的模样,就知道这人那会儿说起铺子的事时,确实是有意留了不少细节没出口,不过,对付无赖人,还确实得张玉寒这样的段数才管用。
罗美娘说起罗家以前做批发生意时,也有不少人想赖账,罗富贵哪会跟人吵架,明明村里是自家地盘,出门一叫就有不少叔伯兄弟应和,他还是能被人赖掉银子去。
罗美娘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要是有闹事的上门,就板着脸把家里的刀拿出来,还别说,罗富贵拿刀不说话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几回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人敢玩赖的了。
罗德金也客串过拿刀的角色,听妹妹说起来就道:”你那是什么馊主意,那会儿爹要不靠着桌子,腿都站不直,回回把刀放回去都要做几日噩梦。”
罗美娘不大服气道:“那不是挺管用吗?”
张玉寒也是头回知道自家媳妇还有这么损的时候,他砸吧砸吧嘴唇,说了一句:“咱们俩还真是天生要做两口子的。”
铺子里的锁换之后,开铺的事总算进入正常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