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孟钝死于当年的篡权之谋中,唯剩一个孟旭不知所踪。多年来孟灾一直在找寻他这个弟弟,想要灭口,却遍寻无果。任何人都料不到,孟旭为躲避其兄追杀,狠心将自己毁了容,隐姓埋名躲在孟灾的护卫队中。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寻到他,又花了很长时间考验此人的品行,待一切确定,才敢行事。”
“此为后话。”江呈佳将孟灾一事交代清楚后又询问其千珊另一事,“你不是说。。。兄长来信,说是知晓了君侯来临贺的另一缘由?”
“是了。。。我差些忘了此事。”千珊一拍脑门急忙说起此事,“姑娘晨时不是要我让拂风去查这蒋氏与弘农卢氏的私下交往么?”
“然后呢?”江呈佳听她这么一说,心底便料定,宁南忧此番来临贺,看来是与弘农卢氏脱不了关系了。
千珊接着说了下去,“姑娘刚刚吩咐完,我便收到了云菁君的帛书。云菁君言,当年卢遇死前,蒋太公正在洛阳,还曾去狱中探望卢遇。薛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当年看守死囚牢狱的老狱卒,从他口中得知。。。卢遇曾将一封血书交予蒋太公。君侯此次前来临贺,正有可能是为了蒋太公手中的那封卢遇的血书。”
江呈佳一怔,整个人显得有些懵滞。
千珊此刻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君侯其实不该对蒋氏一族动手。。。可为何还是。。。”
江呈佳低哼一声,眼底更是失望道:“他对蒋氏动手,正是为了那封血书。既然是卢遇亲手交给蒋太公的,那么以蒋善的为人,必定细心保存。蒋府戒备森严,若无战乱使得全族倾巢而出,根本无法搜寻那封血书。
君侯为了那血书,根本不顾蒋氏会不会因此重创。相反,他觉得蒋氏若遭重创,反倒能够遮掩他此时此刻在朝堂上的动作。一旦施安抵达京城,那么真正的棋局便将开始。”
千珊不曾深想,经江呈佳这样一说,心底也不由起了一层寒意,对宁南忧感到了一丝惧意。
“千珊,我命你安排铁衣顶替我之事,你可有备好?”江呈佳问起来。
眼下便只有夜箜阁为何对蒋氏出手一事未明了,她虽是要查清此事的,但更重要的却还是五日后宁南忧与那孟灾的会面。
“中午,奴婢借着采购的由头随着碧芸姑姑一同出了趟门,中途与人换了身份去了趟钱府将此事告知了铁衣,她已准备完毕。现只盼姑娘说个时日,铁衣立即潜入府邸与您替换,那时您便可随我一同前往荟萃楼。”
“去往荟萃楼一事,便放置于半月后。”江呈佳答道,“你且让那顶替我的人,今夜来我房中。君侯既然今夜亥时出发,必然悄悄离开,届时精督卫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其分散。这是我们调换的最好时机。”
“半月后?”千珊听到江呈佳这番话有些诧异道,“姑娘不是说近日便要去荟萃楼?况且君侯此时恰好不在府中,您既然让人今夜就顶替您。。。那么何不趁今夜就去荟萃楼?”
江呈佳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我需同君侯一起,前往苍梧广信。”
“姑娘要前往广信!”千珊险些惊叫出声。
“姑娘!这怎么使得?您的病还未好全。您不必担忧孟灾一事,更不用担忧顾大人的安危,这些事便交给我们来做,奴婢保证绝不会有差错!”千珊急急劝道,心里一百个不愿江呈佳前往广信那样危险之地。
“我知道弟兄们行事有素。但,我依然得去。那顾安不是个愚笨之人。他恐能猜到此番君侯邀他前往广信是一场鸿门宴,或许私下有准备。他为人耿直,若君侯真对他出手,他极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我担忧顾安的安全,更担忧。。。”江呈佳顿住,迫于心底深深的不安,她还是忍不住随着宁南忧身后,想要保护他。
千珊陷入沉默,她知道只要是江呈佳做出的决定,无论是谁都很难改变。
“姑娘若执意要去。。。且答应千珊一事。”最终千珊只能妥协,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无论什么时候,姑娘需先以自身为重。”
江呈佳晓得她担忧什么,颇为无奈道:“此事我说不定,但我会尽量做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千珊也知自己再劝什么也是无用,便道:“如此,姑娘现下先好好休憩,亥时两刻。。。君侯一旦离府,我便带人过来。”
江呈佳点点头。
屋外泼天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千珊拿着湿漉漉的外衣,举着伞匆匆离开北院。江呈佳站在门前盯着已完全黑沉下来的天色发呆,雨后的凉风灌了进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自己抱成一团迅速躲进了屋中。
夜越来越深,雨后的草丛渐渐聒噪起来,金蝉在院中老树上知了知了地叫着。闷热潮湿的空气令人难受。
再晚一些,临贺的街上已空无一人,守夜巡逻的小吏从城门晃到街头,手中拿着一柄锣与木榔,只听见“咚”一声脆响,小吏心不在焉地喊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坐落于咸水巷东处的指挥府门前燃起了两盏灯笼,有人从里面悄悄走出。
那人手中拿着一柄伞,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他身上比夜色更深的玄衣有些明显罢了。
不远的马厩里,有人牵着一匹马慢慢朝玄衣男人走了过去。
月色里,那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