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睿王殿下曾同我细细嘱咐过王妃的病况,这些日子我也阅览了诸多古籍文书,研制了一张调理的方子,想来应当对王妃有效。若再日日熬煮提神补气的药喂她喝下,不出半月或有好转之机。”
年谦轻声安慰着榻旁站着的姑娘,后而又想起什么,提声说道:“不过。。。王妃并无性命之忧,用药之事可以慢慢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出这毒到底是谁带来的?否则王妃今日所受之苦,就要白白埋没了。”
听他提及此事,华岁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僵了一僵,默默垂下了脑袋。
年谦抬眸,观其神色之变化,不由蹙紧了眉头问道:“华姑娘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华岁畏畏缩缩地说道:“确实、确实是想起来一个人。但我。。。总觉得她不至于。且,此事还未查清楚,我也不敢断定。”
年谦追问道:“是谁?”
华岁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明,神色微显难堪。
年谦见她一脸为难的模样,默默敛下眸光,轻声道:“看来此人。。。与华姑娘的关系不浅?”
华岁被戳中心思,只觉得窘迫,一时语塞,羞愧的低下了头:“是、是如郎君所说,但。。。”
年谦不想为难她,于是细语安慰道:“若华姑娘此刻不愿说也罢。你心中一时震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属正常。只是有一点你要清楚,不论怎样,如今你已不是淮王府的旧仆,而是睿王殿下指派来伺候王妃的女使,你与淮王府内的仆婢姑娘们应当少往来才是,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华岁认真听着,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心思沉重地站在一旁。
夏末秋凉,到了傍晚冷风瑟瑟,年谦在屏风外守着时辰,等着下一次为江呈佳服药。华岁则关了屋门,守在廊前的红柱旁,盯着不远处的奇石发呆。
她正想着怎么处理黛卿之事,那女郎便从照壁前绕路而来,一步步轻悄悄地靠近她,温温柔柔的唤了一声:“阿岁?在想什么呢?”
华岁被她吓了一跳,浑身颤了颤,回过神来朝她看去,瞧着她满面笑容地站在她身前,不由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她这笑意有些骇人:“黛姐姐?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黛卿听她这么问,有些奇怪道:“寻常我不都是这个时辰来的么?你为何突然这问?”
华岁面露尴尬之色:“今日、今日睿王妃突然不适,淮王后身侧无人,我以为黛姐姐你会陪在薛夫人身侧,一起侍奉王后娘娘?”
黛卿更觉得疑惑:“这个时候,王后一向是在代王屋里的,哪里需要薛夫人和我陪着?这些你应当早就知晓的,怎么今日突然。。。?”
华岁觉得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同她说话。
黛卿前行两步,站到离她更近的地方来,关切的问道:“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神神叨叨的?难道是哪里不舒服么?”
黛卿靠近时,一阵幽香飘过华岁的鼻尖,令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眸光略见惶惶。
“黛姐姐。。。今日王妃不适,我恐怕不能跟你在前廊闲聊,需得去往庖厨熬煮汤药,就不能与姐姐多聊了。”华岁躲闪推辞着,垂下脑袋不敢看面前的女郎。
黛卿觉得她一举一动甚是古怪,于是又逼上前道:“阿岁!王妃不适,自有王后娘娘所派的女婢仆役照顾,像煎药这样的小事,何须你来亲自动手?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么?”
华岁耳闻其言,便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抬眸朝女郎望去,目色微寒道:“黛卿姐姐竟觉得。。。。为王妃殿下熬煮汤药是小事么?如今王妃她病重晕厥,昏迷不醒,说起来正是我照顾不周之责。。。。。将来若是大王归京,听闻此事必是要责罚的。”
她的语气略微冲了些,听得黛卿一愣,顿了许久才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殚精竭虑,这有什么可怕的?大王纵然会责怪于你,但想必只要我修书一封,说明府中情由,他必然会谅解的。”
华岁见她完全不把睿王妃的病况放在眼里,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了。她失望至极,眼底一片伤怀:“姐姐认为,王妃在淮王府中病重,凭你的一封手书,便能让大王原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