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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三焦灼激烈（第1页）

王氏坐在地上，听着宁铮的话本已黯然失神，此刻又闻太子此言，不由惊诧至极：“你要送本宫去内狱暗牢？那是什么地方？本宫怎么能去那里？你疯了么？”

太子沉稳不动，温声和缓道：“内狱暗牢乃是关押罪妇之地，皆是女子官吏看管。婶祖母若肯去服刑五年，便也算是向臣民表态，不论身份多么尊贵，都不可能逃脱律法的处置。这样处置，也不必废除您的王后之位，乃是双赢之道。得失如何，婶祖母心里应当很是清楚吧？”

王氏此刻已有些疯魔，抓住裙角，狠狠地攥在手心里，愤恼至极道：“你做梦！本宫绝不会去那样的鬼地方呆五年！那个地方。。。乃是专门关押罪妇之地！本宫怎么能与贱人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内狱暗牢乃是大魏女郎以及妇人们最恐慌害怕的地方，那里关押着各地犯了大罪的妇人。虽然此地看守的都是女身官吏，可她们个个身怀绝技，最会折磨人的手段，能使被关押的罪妇们再不敢萌生恶念，直到将她们摧残至发疯发狂才肯罢休。王氏清楚地知晓这其中的关窍，故而反应如此激烈。她不肯被淮王休弃，却更不愿意去内狱暗牢中受尽折磨。

太子淡淡道：“婶祖母，本宫劝你还是早些认罪伏法吧。今日，要么便让叔祖父将你休弃，赶回琅邪王氏，从此之后不可再入京城，亦不可再与常山侯相见。要么，便当着众人的面承下罪行，保住王后之位。”

王氏听到那一句，“自此之后不得再与常山侯见面”，心口便不由得凉了半截。她转过头去，朝身边站着的宁铮望去，却见这郎君漠然相对，仿佛事不关己。

她忽然笑了起来，大抵知晓宁铮绝不会救她了。而她的结局，也只能在被休与坐牢之间选择。

王氏笑得凄凉无力，引得众人侧目议论，眼底一片古怪。她笑着笑着，便冷下了表情，垂着脑袋坐在一旁，彻底沉寂下来。

这女郎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宁铮身上。

万众凝神之际，那中年郎君开口道：“衡儿果真是长大了，所作的决断倒是十分适宜？”

他的口吻中略带讥讽，同时也染着一丝不快之感。宁铮似乎也没想到，太子竟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平衡朝野对立党派之间的不满。

然则，如何处置王氏的问题，既然是宁铮自己抛出去的，再想反悔，也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了。他绝不可能为了王氏而反悔，且心里是赞同宁无衡这样的决定的。

太子始终拂面春风、笑容温和道：“衡儿年岁尚小，行事之时总有些不妥当，还望叔祖父多多担待才是。”

宁铮冷笑一声道：“你既然心里早有决断，这些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寡人知道你，身为东宫储君，要两头兼顾，不能失了面子和气度。寡人也愿意给你个台阶。

睿王妃当众吐血晕厥，这事无论如何，寡人的王后都抵赖不得。如此，便该她受罚前往内狱关押才是。只是。。。恐怕你今日来得匆忙，这下狱拘禁的文书，怕是还没有向陛下讨要吧？”

太子刚想开口回答，宁铮便顺势抢过话语道：“这事倒也不甚要紧，干脆。。。便让王后在府中将诸多事宜交待安排妥当后，你再拿着诏书前来王府宣发旨意，押送其人前往内狱暗牢？”

他没给宁无衡反驳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敲定了日期。阶下的少年郎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一时淡漠，不由压下了嘴角，应声说道：“有叔祖父安排，衡儿自觉甚好。”

宁铮略略朝街巷陌路中的人群扫了一眼，遂高声道：“太子既定下了，便该带着东宫的侍卫离开寡人的府宅了吧？如此下去，要是惊动了全城百姓，恐怕连陛下也收不了场了。”

宁铮的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宁无衡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他还没开口说什么，那阶台上的中年郎君便果断犀利地说道：“闹了一上午了。寡人王府前的巷陌快要成瓦楼里的戏台了，尽是凑热闹围观的人。真是吵吵嚷嚷不成体统。太子，你请回吧，寡人也乏了，眼看着骄阳盛艳，日头就要盖过宅屋了。”

他念了一句，没等宁无衡作出反应，便朝身侧的诸多侍卫、仆役与婢女招了招手，命他们都跟着自己回府。顺势将地上坐着的、失魂落魄的王氏也扶起来，带了回去。

朱漆砌红的楠木大门前，本是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宁铮一下令，他们便都乖乖巧巧地跟着打道回府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都没了身影。

只留下太子站在阶下，领着东宫的护卫立在刺眼的阳光下，渐渐青白了脸色。宁铮如此嚣张，已经不止一次，他根本不把东宫放在眼里。

少年郎长呼一口气，压住心中深切的恼怒，强撑住场面，镇定自若地向身边持刀的诸位侍卫说道：“王氏已得到惩处，本宫也不必留在此处。各位，且随着本宫收刀回宫。”

那一群穿着整齐的郎君们朝着站在最中央的小少年拱手作揖，恭敬行礼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