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与水河见状,便迎将上去,低声轻柔道:“廖将军一路疲倦,兄弟们亦是辛苦。这大雪纷飞、冰寒冻天的,两位。。。且随着我们二人前往府中偏院稍作休憩吧?”
廖云城见状,当即转过身对着她们,连连点头说道:“也好也好。。。要烦劳嫂子与水河姑娘安排一切了。”
红茶听着,脸不禁一红,甩了甩衣袖,连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了一些道:“别站着了,跟我们进来吧。”
紧接着,水河就朝门前乌泱泱的一堆人中唤了一声:“华七、华岁?带着将军和几位兄弟们去暖房吧。”
人群里,有小女郎应了一声,便急忙忙从中间挤了出来,站到廖云城身边,替他们做指引。
漫天飘洒的大雪在城中不断飞扬着,冷寒之气愈发浓烈,周围渗着一股萧瑟凄凉之感。
上西门的另一边郭区里,摄政淮王府中,便是一片凄风楚雨的景象,到处皆是肃穆瑟影,冷冽的气氛蕴含着窒息的压迫感。
正堂内,传来一声勃然大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质问寡人了?就为了那个江氏女,你要同寡人闹翻了是吧?”
从庭前往内看去,便见厅上正中央跪着一名身穿墨色深衣曲裾袍的男郎。而再往前头看一些,即是气得暴怒不已的宁铮。
他站在厅中,手中持着一丈长的戒尺,在跪着的男郎面前来回踱步,实在恼不过,便朝那男郎的后背狠狠地抽两下,吐着热气道:“你一回来,就如此不知礼数地冲进寡人的府门来,这般逼迫询问!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瞧着你的兄长小弟都不在京城,便觉得寡人只能依靠你了么!竖子!狼心狗肺!”
他不歇一口气地骂完,便再次扬起手中戒尺朝那男郎的脊背抽去。
“你今日敢来寡人这里闹事。。。好、好得很,真是你阿娘养得好儿子!骨子里留得都是贱人的血,也难怪这样忤逆尊长!”宁铮气恼不停,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地骂着,只是这一句却无意间刺痛了男郎的伤口。
宁南忧缓缓地从地上抬起了头,看向了厅堂中那个满面赤红、气得不断抚胸口的中年郎君,心口的寒意已冻结三尺不能消融。他苦笑一声,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多出一丝嘲讽,盯着面前这个所为的父亲,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问道:“父亲一口一个贱人。。。看来还在对当年母亲遭到马匪欺辱的事情耿耿于怀?”
宁铮见他居然抬起了头,正面与他叫板,眸光里还有些许不屑,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冲到他面前,狠狠地朝他肩膀踹去,大骂道:“对!你说得对!寡人忘不了,你阿娘那个贱人,是如何在一众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她是个淫荡之妇,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同她一样,贱到骨子里去了!”
宁南忧被宁铮一脚踹到地上去,肩膀上的伤口一阵生疼。他伏在地上听见这话,心中平复多日的怒火,便再次升了上来。他敛起眸子朝宁铮望去,死死盯着他道:“父亲既然如此介意,为何当初对我阿娘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不仁不义之事?”
宁铮微微一愣,皱起了眉头,用戒尺抵着宁南忧的肩窝,厉声训斥道:“你这贱种!浑说些什么?”
宁南忧抑制不住情绪,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一只手,一段段指节在那戒尺上慢慢地扣住,遂用力握紧。他双目猩红,咬牙切齿的说道:“父亲难道忘记了。。。当初究竟是谁,将我母亲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父亲忘记了,孩儿却不敢忘记。父亲真是好计谋、好心思。。。竟将当年对我母亲犯下的过错,全部推到了王氏的头上,害得孩儿这十几年来恨错了人,真是。。。好生痛苦。”
他一点点将这段父子之情的遮羞布扯开,忍着脊背上的剧痛,强行从地上站起来,一点一点朝宁铮逼近:“父亲,你难道以为。。。这些事情能瞒孩儿一辈子么?”
宁铮愕然,听着他说得这些话,一时慌神道:“浑说什么?当年的事情,就是王氏做下的,寡人半点不知。”
他试图挥起戒尺,再度抽打面前的年轻郎君,可戒尺的另一端却被宁南忧死死地攥住。只听见宁南忧一字一句说道:“父亲既然说当年事是王氏做下的,那为何不去责怪王氏,反而要折磨我的母亲,叫她多年来生不如死?父亲又为何这么多年,还要继续给王氏尊荣,叫她屡屡践踏在我与我母亲的头上?父亲?当年事的真相,果真如您所说的那般么?!。。。当年那场马匪劫持,根本就是您一手设计的!!”
宁铮盯着眼前的青年,话语堵在胸口,嘴里一直喊着:“你、你!你。。。”
他说不上话,干脆伸手伦了青年一巴掌。那掌力极其用力,甩得宁南忧的唇角印出一条血痕来。
宁铮火冒三丈,猛力从青年手中抽出了戒尺,绕开脚边的蒲团,狠狠地朝他身上抽去,边抽边骂道:“你、你真是胆子大了!敢用从前的旧事来责问你的老子了?说!这些事情是谁同你说得?!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