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姬云亭的讲述中,不难听出,天元圣母和厚土帝君是神话中通常都会出现的创世神,只是执掌不同的权能。
但真相是否如此,安乐却不得而知。
任何信仰都会美化自己信奉的神祇,大夏的这两位正神也不例外。
不过,在听到对天元圣母“仁慈悲悯”的评价后,安乐却感到颇为讽刺和好笑,无论是她对待自己这个亲手创造出来的神孽的态度,还是大周的覆灭,都能看出她与“仁慈悲悯”相去甚远。
姬云亭看向不远处的神庙,其中隐约传来颂唱祷告的音律,而神庙附近的人们都露出艳羡的目光,有人念念有词,借此机会诚心祈祷。
虽说神祇之下众生平等,但神庙乃是神圣之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其中,否则玷污了这片净土,便是对神祇的亵渎。
能允许奴隶在神庙外祈祷,都已是神官们的仁慈了。
姬云亭眼神复杂。
从前,她也是在神庙中虔诚祷告的一员,但在得知了域外天魔的真相后,她的信仰顷刻间崩塌了。
倘若神祇真的爱世人,又岂会下达剿灭域外天魔的神谕?
还是说,在神祇看来,大周的人就不是人了?
一旦想到这些,姬云亭心中仿佛扎下了一根无形的刺,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尊敬、崇拜神祇。
他们又在城内走了一阵,没过多久,天色渐渐暗澹。
姬云亭望着天空,惨然笑道:“无虚,你已让我看过了那场战役的另一个视角,现在,我也带你去看看,我们眼中的大周又是怎样一幅模样。”
说罢,姬云亭催动法力,冲天而起,飞出城外。
不多时,夜幕降临。
和大周不同的是,大夏的黑暗并非像潮水一般涌来,而是缓缓在空气中弥散开,好似雾气,轻柔的将整个世界包裹在其中。
见到这一幕,安乐心有所悟:“这黑暗是一种媒介,使得大周和大夏两个世界在夜晚暂时重叠在一起。”
“现在看来,黑暗似乎将大夏裹挟着带到了大周的世界。”
“不过,为什么黑暗不会伤害大夏的子民,却会侵蚀大周人的血肉?”
安乐当然不会忘记那些在黑暗中血肉尽失、化作白骨的人们,但眼下,大夏子民在黑暗中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与寻常的黑夜并无两样。
事实上,就安乐这一天的见闻,大夏的整体实力并不比大周强多少,甚至他可以肯定,在经历了玄天变法后,大周只会一日比一日强盛,国力极有可能在大夏之上。
但正是因为黑暗的存在,导致大周的修士面对袭击时处处被动,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
而大夏士兵却占据主场优势,如鱼得水,轻易便可攻破城池。
“难道说,黑暗其实是大夏的本土产物,才能本能的排斥来自大周的生灵吗?”
安乐收拢思绪,继续看向身下的景象。
姬云亭带着镇央石停留在半空中,让他能更清楚的看到城市周围的全貌。
只见夜幕降临后,城中飞出一道道流光,划破天际,最终聚集在城外的一处空地上。
那些人气息不俗,体内数个神藏散发着微光,都是实力超凡的修士,而此时,他们集合在一起,井然有序,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宛若真正的军队。
“士,既是修士,也是兵士。”
姬云亭轻声说道:“在大夏,修行者必须服兵役,参与夜晚的战争,这是他们享受下等人供奉后应尽的义务,即便王族都不例外。”
“而且,参军,也是人们唯一能改变自身人等的途径,哪怕是奴隶,只要被选入军中,立下功劳,也可修行功法,成为修士!”
听到这番话,安乐若有所思。
或许大夏之所以要剿灭“域外天魔”,除去神谕等历史原因,更因为它的内部矛盾已经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唯有用战争转移矛盾,方可维系自身的稳定。
整个大夏就像是一个绑在战车上的国家,一旦战车停了下来,甚至不需要外力,自己都会分崩离析。
这时,不远处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由不同的统领管束。
其中有一名身材健硕的统领喝道:“魔窟已现,随我剿灭天魔!”
话音刚落,他就率先冲出,向着黑暗的一个方向前进,他身后的数名修士随即跟上。
有了此人带头,陆续有统领率领士兵冲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