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湖南到湖北,又得从湖北回到湖南,谁听了都得觉得好像是有病。
但邀月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的思考逻辑,在戚寻旁敲侧击地暗示,反正三月决斗之期还有两个多月,她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随着她往神水宫一行后,她还真觉得这一趟可以走。
戚寻将邀月的心理是拿捏地很稳当的。
她既然会做出跑到江边,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在那里偷偷尝试天水神功的举动,以确认其是否当真像是戚寻所展示出的那样能有此等效果,更是或许对明玉功的突破有所助力——
戚寻便知道对方的脑子里除了这横亘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之外,大概是真的没什么人情世故的东西,就只剩下对武道的兴趣了。
既然如此,这神水宫一行她便必要要去。
而此刻等在神水宫的可并不只是随着中原的神水宫没落后,留在昔日衡阳群山之中的断壁残垣。
还有一个正在给邀月准备的大惊喜。
而戚寻在忽悠邀月的时候,江别鹤已经醒转了过来。
戚寻骤然挥出的那一掌险些击断了他的肋骨,即便现在疼痛不像是让他晕过去的那一下这么剧烈,依然让他有种自己好像是五脏六腑都受了伤的错觉。
他是被戚寻丢在那架轮车上从这山洞的腹地给弄出来的,但这会儿他可不在车上安安稳稳地躺着,而是被人拽了下来。
他一醒来就看到了面前的燕南天和江小鱼的脸,恨不得就此再度晕过去算了。
这两人可真是他逃往此地的时候心中的梦魇。
更让他绝望的无疑是他还在此行的人质中看到了他的儿子。
江玉郎这会儿只有一条腿能正常发力,靠在山洞的一侧,用说不上来是同病相怜还是对他这个父亲有所怨怼的情绪看向他。
父子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还在自由状态的话,以这两个阴毒又狡诈的行事作风,说不定还能有点什么机会,可如今的局面下,他们两人也只能相顾无言,看着对方同样惨白的脸色陷入绝望之中。
“江琴是二弟的书童,也是背叛了二弟将他的行踪泄露给十二星相,引来中道截杀之人,若说谁最有资格处置江琴,也只有你了。”燕南天开口说道。
他所说的有资格处置江别鹤的人,自然是小鱼儿。
江小鱼却摇了摇头,“这江湖上也并不是非要手刃仇敌才算是报仇。这两父子现在一个手脚不便还瞎了一只眼睛,一个倒是能养好的伤只是成了个废人,但干活的力气总还是有的。我看——”
“江小鱼,你不会觉得对他们来说,去干力气活就能让这两父子赎罪吧?”
江别鹤本还觉得江小鱼这人还说不准要拿出什么折磨人的鬼主意为难他,谁知道居然有对他们网开一面的意思,正露出了一点蛰伏着的得意神情,忽然就听到戚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由表情愈发惨淡,他毕竟是被戚寻所擒获的,算起来按照江湖规矩,有这个资格处置江别鹤的的确还是戚寻。
“我……”江小鱼原本还真有这样的打算。
“你觉得让这两父子的罪行曝光,让他们做苦力还债,对这两个过惯了被人追捧的好日子的人来说是个折磨,但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想要他们两个活着的。”戚寻说道,“我记得你先前跟我说过,你跟江玉郎遇到的时候你是为了一张藏宝图而到的峨眉。”
这话还真是江小鱼在表演说书的时候说的,他还提到了这藏宝图正是出自江别鹤的手笔,为的是能够让江湖中生出什么动乱来,谁知道他留在书房之中备份的藏宝图居然被他的儿子江玉郎当做是什么真正的藏宝图,揣着这东西就出门了,也正是因此才会落到萧咪咪的手里。
“那么敢问那些散布出去的藏宝图在争夺的时候可有造成什么人命损失?”
“自然有。”江小鱼是经历过藏宝图之乱中重出江湖的黄牛白羊以及碧蛇神君的。
以十二星相的作风,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必然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其中也自然包括这不知名的宝藏。
而被藏宝图引来的人中有出自关外的、有从江南来的,还有五台山上的出家人,可想而知此事到底波及了多广,光是在进入峨眉派祖辈停灵之处就已经死了多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你先前还说过,这两父子还栽赃嫁祸铁无双,让这位三湘盟主被制造出了畏罪自尽的假象,而因为我抓到了这小子,也便更是真相大白,江玉郎正是这个看守那笔丢失的镖银之人——
你觉得曾经被这两父子用这样的手段坑害的人会只有铁无双一个吗?靠着所谓的主持公道混到了江南大侠的位置上的江别鹤手里,或许是没多少直接了结的人命,但这背地里的人命官司到底有多少,你可说得清楚?”
这还真未必能说清。
江小鱼脑子本来就不差,现在转过了这个弯来,也意识到自己想让江家父子用后半辈子还债,对同样是债主的人来说,大概不会觉得他这个以德报怨的举动是什么会让人觉得值得尊敬的选择,反而只会觉得他在影响别人报这个血仇而已,慷他人之慨而已。
“你说的不错,我将这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让出来,顶多是交给下一个有资格对着他们举刀审判的人,而不是直接决定他们还能活着。”江小鱼回道,“说来我刚才听到你和邀月宫主说你们要回三湘一趟,那我这个阶下囚也跟着走一趟吧。”
他去将江别鹤和江玉郎送交三湘武林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