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薄,怎么穿?”她拧眉,不肯碰那绣着鸳鸯的长裙。
“大屋里很暖和,穿多了会热。”婢女温柔地解释,“而且,王还请了顾尚宫最好的朋友。”
“倾华?”她愕然看向婢女,他不会这样吧?
“顾尚宫再猜?”婢女掩唇笑。
青鸢想不出来了,摇摇头,总不会是卫长风,不然,是浮灯?
“去了便知,”婢女扶她坐下,转身叫过站在一边的众婢女,“快服侍顾尚宫更衣。”
这些婢女都是大元人,长年在沙漠里行走奔波,皮肤黝黑粗糙,人也高大壮实,不像青鸢这样,生得雪团儿似的,娇嫩嫩,粉盈盈,跟朵新鲜花儿一样,当然得男人欢心。
温泉水在外面,这里以前也没有住过女子,所以没把水引进屋中,君漠宸偶尔来住几日,就直接在那亭边泡了温泉。此时,几名婢女抬进了几大桶温泉水,满满地装了浴|盆,把她抬起来,丢进去洗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女人哪,和冷柔一样,可不会和她讲温柔,更是君漠宸的作风,全是扒了再说的类型。好在她们都和善,不像冷柔她们,对她冷言冷语,反而亲切和气。
擦干头发,挽上高髻,一支金簪斜绾,金流苏垂至肩头,大红的喜服垂到脚跟,明黄的流黄缨苏缠在腰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装饰了。
“他很穷吗?就这么点首饰?”青鸢故意问。
婢女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把这个戴上。”婢女拿了黄金面具,轻覆在她的脸上,扶她起身。
青鸢木然地看着铜镜,去大元城非她所愿,现在嫁他也非她所愿。他总是喜欢这样,一意孤行,强势霸道。
讨厌死了!
“王说了,若顾尚宫真不喜欢,就当是去喝了几杯酒,喝了点好吃的。”婢女拿起披风,替她系好,笑着说。
骗子!他才不会真的当她只去喝了杯酒!
婢女见她不出声,以为她是暗自高兴,也不多言,扶着她从屋子里出来,上了一只小辇。
“这辇也是临时给顾尚宫做的,我们这里的女人都骑马,不过尚宫太娇小了,我们这里的马太大,王怕尚宫摔到。”婢女给她放下帘子,让人把辇抬起来。
做这么多手脚,想把他的恶迹抹去?青鸢心烦意乱,摘了金面具,手在脸上乱揉。
一路安静,直到前院,陡然人声喧腾起来,从辇中往外看,只见数十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大院中,高声笑谈。其中,浮灯格外打眼,白色袈裟,琉璃佛珠,眉目清朗平和,看你一眼,便觉得世界太平。
秦安宴站在浮灯身后,身子微抖不停,一双眼睛左右瞟着,不停地擦汗,看上去吓得不轻。
“顾尚宫把面具戴上吧,不然不吉利。”婢女在辇外小声提醒她。
青鸢放下小帘,把面具覆在脸上,她也不想让别人跟看猴子似的看到她的脸,她这只来自花果山的猴子,如今算是完全落进jian商的魔掌中了。他说得对,用武力,她不可能打过他,只有受欺压的份,他说趴下,她就只能趴下,他说翻过来,她就得跟乌龟似的,把坚硬的壳压身上,把柔软脆弱的肚皮献到他眼前。
若他真的爱她,宠她,便是她天堂。
若他欺她,凶她,便是她的地狱。
青鸢的掌心开始冒汗,心跳得骤如密集鼓点,一身难受。
“王妃到。”婢女在外面高唱一声。
小辇放下,婢女掀开了帘子,扶她出来。满院的探究视线,被黄金面具统统挡回去,君漠宸还算想得周到。
往里面走,人群里有几个娇小身影,青鸢并未发觉,只跟着婢女缓步走向了上首位置。君漠宸就坐在那里,当然,是以焱殇的脸。他未穿大红,是一袭藏青色的华服,胸前绣着雪豹,见她进来了,唇角微勾,冲她招了招手。
“自己过来。”
婢女松开手,青鸢犹豫了一下,微拎裙摆,慢步走向他,到了他面前,才小声说:“我来喝酒,吃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