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在京兆府衙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听着左冯翊说最近金陵百姓如何敬仰霍侯之事。
说是辽北苦寒之地,黄土高山,烈日曝晒,日常吃的都是大葱米面,霍侯竟带着兵将在辽北连番开疆拓土,打得高句丽连连败退,更缴获了不少金银美人,进献朝廷。
况且霍侯这么多年对官家忠心耿耿,十数年不回金陵,守卫边土,这次回金陵,官家定要封他异姓亲王。
江寂右手撑着太阳穴看左冯翊讲的绘声绘色,似乎所向披靡勇猛无敌,受人爱戴的霍侯就站在他眼前。
左冯翊道:“霍侯封了异姓王,他的夫人还有三个女儿定都要封诰命、县主,只是他的两个儿子,恐怕官家不会再给封赏。”
为什么不给,讲的人和听的人心里都清楚。
“还有四日霍侯就要进金陵了,咱们可得把路给他修平了,要是霍侯的宝驹马蹄陷在坑里了,怪上咱们可怎么好?”
江寂起身道:“那就修路去,霍侯位高权重,咱们这些小官儿可惹不起。”
金陵城中吆喝叫卖声不断,即便已是午后了,可街道上来往的人群,仍旧熙熙攘攘。
这皇城最好的宽街官道常年修缮,其实并不破烂,相反的窄巷之中的小路才是最为破败的。江寂也就做做样子,假意让人修一修,后让人通窄巷的沟渠去了。
那泥泞脏臭的沟渠里什么都有,臭鼠、幼蛆、淤泥、破布,甚至通出了一具女子的尸体。
那女子的尸体被麻袋装着,尸身已经全部腐烂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玫红色破布,和一具完整的尸骨。
左冯翊道:“果真天子脚下,臭水沟里都不清白。”
刚刚被挖出的尸体和着黑泥蛆虫,臭得人快要昏过去,左冯翊拿着手帕捂住了口鼻,用树枝去掏淤泥里是否还有首饰之类的东西。
衙役提来了几桶清水,一下给冲了个干净,淤泥里冲出一个翠绿色的耳坠,那玉石是上好的东西,如今冲刷出来仍旧生辉熠熠,绿得莹亮剔透。
只是裹挟耳坠的银质耳环已经生锈腐烂,看不清模样。
仵作快步赶来了,验了尸骨之后,与江寂道:“尸骨为女子尸体,年纪约十五到二十之间,依尸骨判断,此女子已经死了二十年有余。”
二十年?
这么久?
这刑案拖久了,找到真凶可就难了。
无疑,这桩案子在短时间内又会成为一桩悬案。
左冯翊用手帕捡起耳坠,递到江寂跟前,“这玉石这般好,想来这女子并非普通人家出生的。”
这玉石陷入淤泥十年未去光华,自然是顶好的东西。这东西也是唯一能破案的线索。
江寂道:“你拿着这东西去典当铺或者首饰铺问问,看这玉到底属什么玉,又是什么人才能用得起的。”
左冯翊道:“是。”
江寂吩咐衙役把尸骨抬回京兆府衙,并令衙役先把消息封锁,以免百姓惊慌。
夜来得很快,江寂回了王府,虞娘正坐在书房等着他。她手中拿着一壶桃花醉,屋内酒气肆意,显然她已经喝了不少。
江寂走近她,“你鲜少出了牡丹苑还要吃酒。”
虞娘醉醺醺的,媚眼如丝,“人家这不是主动喝醉好给主子机会?”
江寂道:“今夜霍无心没宿在牡丹苑?”
虞娘道:“我把他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