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二丫脸上见鬼一般的表情,和王二郎带着两个弟妹一同上山去了。
王二郎平日里虽然宠着这个妹妹,可是心月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是让她打扫个茅厕而已,她和心月一般大,总不能让心月干活她站在一边儿看趣儿吧?
这个妹妹也该动动手了,不然日后怎么找婆家?
头一次,他觉得这个大嫂本事不小,连他娘都管不了二丫,竟会被她三言两语给吓唬住了。
王大郎不在家,这砍柴的担子就交给了王二郎。只是王二郎平日里喜读书,颇识得几个字。王猎户也打算让这个儿子去考科举的,他三个儿子,王大郎臂力过人,是个做猎手的好材料。
这个二儿子,他不想让他再走老路了,所以,不管家里再穷,也咬牙把他送到镇上的私塾里念了几年。王二郎聪明好学,深得先生喜爱。
无奈天外横祸,王猎户瘫在床上不到一年就去了。王二郎只好回了家,和大哥一起担起了养家的担子。
不过他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儿,除了跟着王大郎上山砍了几次柴,其余的时间还是在家里温习。
如今他拎着砍刀带着一家上了山,他则找那些枯树枝子砍着,心月带着两个小的捡些蘑菇,采些野菊,摘些野花椒。
几个人倒也其乐融融。
二丫一个人闷在家里,想着心月临走前交代的刮茅厕的事儿,心里就恨不得把心月给掐死。
可是杨氏不在家,她没了仗胆的人,如今二哥也站在心月那边,她怕心月回来真的连饭都不给她吃,想想没吃饱饿肚子的滋味,咬咬牙,就拎了瓦罐子,捏着鼻子去刮茅厕里的屎尿。
虽说家里不富裕,可打小儿,他爹也没舍得让她做过粗活,更别提刮茅厕了。
没舀几勺,她就恶心地再也受不住,就着粪坑哇哇大吐起来,把早上好不容易抢来的半碗高粱粥儿悉数吐出来。
肚子更饿了,胃火烧火燎地难受,她气得把长把木柄粪勺恨恨地戳在地上,恶毒地骂着心月:“死小娼妇,让我做这个,也不怕天打雷劈!等娘回来,就让她住茅厕里,天天看着屎尿。”
骂了一通,出了一口恶气,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跺了跺脚,她转身狂奔进堂屋里,躺在炕上,不去想刚才看到的恶心东西。
可是她越强迫自己,就越抑制不住地想,想得她胃里又犯酸水,止不住地趴在炕沿上就呕吐起来。
恰好这时,她二婶李氏摇着帕子过来了,见大门虚掩着,也不吭声就推门走了进来。
自打老大死了,王大郎就没往他家里送柴禾,上次在老大家,李氏也没赚到什么便宜,和王二铁两口子憋了一肚子的气,今儿想来和杨氏说道说道。
只是院子里静悄悄的,没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
李氏站在院里就喊了一声:“嫂子在家呢吗?”
二丫这时正吐得天昏地暗的,哪里顾得上?
李氏吆喝了一声,见没人应声,索性自己推开堂屋的门。
“嫂子躲屋里吃什么好东西呢?”她开着玩笑一脚跨过高高的门槛,一眼就看见炕上披头散发地趴着一个人。
她还以为是杨氏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嫂子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怎么也不见你媳妇在跟前伺候着?”
连问了几声没人应答,李氏就有些不快,甩着帕子正想说几句风凉话。
二丫已经抬起了头,冲她虚弱一笑。
李氏这才看清原来炕上趴着的这人不是杨氏,她就问二丫:“你娘呢?你哥哥嫂子怎么都不在家啊?敢是上山打柴了?”
二丫正要说话,喉咙又发痒,复又趴在炕沿上吐酸水儿。
李氏站在跟前看得真切,眼珠子滴溜乱转了几圈,暗自点头。
等二丫吐完,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娘到镇上表姨家去了,大哥进山,二哥和大嫂带着弟妹也上山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氏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
二丫虽然不大懂,但是也觉得二婶那眼神有些不大正常,下意识地就要解释她怎么会吐,李氏已经拿帕子掩嘴笑道:“都忙着呢,就你这孩子一人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