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哥……”
她仿佛唤了一声,却连她自己都没听清那声音。
然后,周遭忽然黑暗,无月的雪漠般冷寂如死……
东方刚破开第一缕曙光,唐天霄已经赶到了小山村。
暗卫呼啦啦跪了一地,向他请罪。
三更天时,庄碧岚忽然带了一队骑兵奔来,二话不说,就抢走了本已无力缠斗的可浅媚。
唐天霄瘦削了许多,形容甚是憔悴。他在可浅媚住过的破屋前站了许久,才道:“庄碧岚带兵驻扎在离这儿不足五十里的太平镇吧?传旨,调集兵马,先拿下太平镇!”
侍从领命,即便前去传旨。
暗卫见唐天霄不曾怪罪,这才松了口气,各自散开,只留了职位最高的那名暗卫还在跟前侍奉。
卓锐的尸体还未处理,此时有人过来,正要将他抬走时,唐天霄走近,默然望他片刻,问身畔暗卫:“他没有抵抗?”
“没有。”
“他可曾说什么?”
“他说,谁都不想放手,可终究,谁都不得不放手。”
“不想放手,不得不放手……”
唐天霄嘴唇发白,凤眸幽黑如夜,却遥望着东方那片渐渐灿开的光亮,说道,“真的不得不放手吗?”
暗卫不敢回答。
许久,唐天霄又问:“他当真对淑妃做了逾矩之事?”
暗卫迟疑片刻,低声答道:“淑妃似有不适,他上前与淑妃衾被相共,行止不雅,并曾谈及两人将一起隐居,从此一个砍柴打猎,一个做饭洗衣……”
“一个砍柴打猎,一个做饭洗衣……”
唐天霄的笑声在颤抖,“莫不是只要她离了朕,跟谁都会快活起来?”
“这个,倒也不是。淑妃后来曾说……”
“说什么?”
“好像哭着在说……皇上剜走了她的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浅……浅媚……”
唐天霄便有些站不住,裹着玄黑战袍的秀颀身躯向前踉跄了几步,眼睫已经湿了。
“皇上……”
暗卫要上前扶住,唐天霄摆手,挺直了肩,一步一步走出那家农户,走向小村前的道路。
有随从牵了马正在道旁候着。
这里贫穷偏僻,连个干净的坐的地方都没有,自是不能久呆。何况看唐天霄意思,多半会亲自去围了那太平镇,夺回怀着龙嗣的可淑妃。
唐天霄正要上马,黑眸向后一扫,已触着某样熟悉的物事。
他忽然屏住了呼吸,快步走了过去。
没错,是可浅媚的荷包。
月白色的锦缎,精致的刺绣,却已给踩踏得快要看不出花纹来。
荷包旁边,尚有散落的冷馒头和两件棉袄,一样给踩得狼藉。
他握紧荷包,然后看那布料做工都粗陋之极的棉袄,问:“这都是她留下的?她就穿着……这样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