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也好好的,今儿吃得还不少,谁知没多久便说腹中阴阴地疼,只说睡一会儿就好了,老奴不放心,特地请了太医在这里侯着,不久便疼得越发厉害了。”
宇文贵妃的主事太监如是说。
“微臣听得贵妃传召,立刻便过来了,发现已有小产迹象,立刻开了稳胎药,又请了太医院其他两位太医过来一起诊治,试图稳住胎象。可贵妃身体素弱,经不起折腾,臣等无能,还是没能保住龙胎。”
风波迭涌,月影下重帘
为宇文贵妃诊治的太医如是说。
沈皇后听出了其中的蹊跷,追问道:“经不起折腾?此话怎讲?”
太医相视数眼,然后回道:“臣等每天两次前来明漪宫请脉,近日看宇文贵妃身体渐已平复,胎儿也当无事。今日戌时我们太医院的请脉记录,同样显示一切正常,晚膳后胎象忽然急转直下,臣等疑心……疑心……”
“疑心什么?”
“疑心贵妃是不是晚膳时用了什么活血化瘀的虎狼之药,一时不慎,导致滑胎。”
“什么?”
沈皇后转头问宫女,“晚上贵妃服过汤药么?”
宫女战战兢兢答道:“服过一味滋阴补气的汤药,已请太医看过药渣,说是无妨。”
“那……”
“贵妃娘娘所食晚膳,照以往的规矩,撤下去后由宫人分食,大多已吃完,并无他人出现异样。”
“废话,若是有人刻意相害,要害的必是龙胎,旁人吃了,自是无事。”
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人再不敢接口,汗水涔涔而下。
“查!再查!小李子,把御厨房里当值今晚晚膳的全抓过来,细细盘问,一个不许放过!”
小李子是熹庆宫的主事太监李彦宏,手段最是阴毒,偏偏深受沈皇后宠信,连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侍女几次见识他手腕后都退避三舍,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浅媚叹气。
只怕这次牵连得大了。
幸亏她这两日总和唐天霄在一起,再怎么着,都疑心不到她身上吧?
唐天霄连着两日陪在宇文贵妃身畔,连朝也不上;
而宫中越闹越凶,说是发现了给宇文贵妃的膳食里出现了薏米、鳖甲等寒凉滑利易致滑胎之物,御厨房上下足有十余人被关押讯问,要追出指使之人。
杜贤妃向可浅媚道:“妹妹,如今宫内多事之秋,你无事少出门,宇文贵妃那里也别去了罢。我们便是去的次数再多,也不如皇上守在一旁让她宽怀。”
可浅媚每每想起唐天霄与宇文贵妃的亲密模样,心中大是不适,也是兴味索然,更不想去瞧他们亲亲我我,当下也便应了,终日只窝在房中练练功,弹弹琴,连话也懒得说了。
暖暖、小娜俱是她从北赫带来的,见状却也着急,便时常寻些话来开解,都是用的北赫土话,有时其他宫人从窗下走过,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日暖暖正讲些笑话逗着可浅媚时,那边忽然传报,说皇后传淑妃过去问话。
“问话?”
可浅媚皱眉。
杜贤妃已经听说,一边过来帮她收拾,一边道:“皇后娘娘么,总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你规规矩矩地回了话便是。我这里会打听着,有什么事即刻会帮你禀告皇上。”
可浅媚散漫地应着,却丢开杜贤妃披来的一件鲜艳明亮的鹅黄长袄,拿了一袭草青色的袍子披了,道:“宇文姐姐才遭了那个事儿,我穿得花枝招展的,指不定给人怎么嚼舌根呢!再有哪个心怀叵测的,一状告到太后皇上那里,说不准什么要人命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贤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郑贤妃怔了怔,勉强笑道:“妹妹莫怕,姐姐一定留心,不让人欺负着你。”
她转身吩咐崔总管:“派两个太监跟着淑妃娘娘过去,小心在熹庆宫外守着,如果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崔总管应了,急急预备去了。
可浅媚已换好袍子,取过长鞭依然在腰间缠了,塞入束腰中,才带了暖暖和小娜走往熹庆宫。
熹庆宫大殿,气氛肃峻森然。
宫人环伺下,沈皇后一身明红凤袍,凤冠巍峨华丽,正危坐于左侧宝椅。
右侧空着的位置,自是留给当今天子唐天霄的,可惜此时却空空如也。
可浅媚走过去,已留心到下面跪着的人,正是明漪宫侍奉宇文贵妃的宫女。
她默记宫中礼仪,一毫不错的行罢礼,才向沈皇后道:“皇后娘娘,急急召了我来,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