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他的,他将牢牢握住,便是倾尽全力,也不松开。
他大步走入了怡清宫。
自从狱中彼此敞开心扉说了那许多话,两人之间再无隔胲。
可浅媚听到唐天霄在门口唤她,也只懒洋洋地在软榻上应了,并不起身相迎。
唐天霄也不希望她把自己当作皇帝般高高在上独一无二地对待,反而喜欢和她这般自在相处。
——他有着当年的一段心事,所谓的高高在上独一无二,在他看来已是某种让他痛失幸福的诅咒,不如不要的好。
他走过去,抓过她的手细细察看着问道:“看来恢复得还不错。这会儿还疼吗?”
可浅媚笑道:“皮外伤好得快,只这两根手指,太医说骨头有点伤了,得好一阵才能长好。——哎,若是抓不稳鞭子,那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
唐天霄挤在榻上坐了,轻轻帮她揉捏着,说道,“你也该安生些,别只想着怎么玩闹怎么教训人。真要玩闹时,日后朕有的是机会悄悄带你出宫溜达,千万别在宫中生事了,知道不?”
可浅媚啧啧道:“你怕我再去教训那个公鸡皇后呀?”
唐天霄瞧着四下无人,低声道:“到了教训她的时候,自有我去教训,还有那些让你吃了亏的,早晚帮你讨还回来,如何?”
“你也踩了我的伤手,这怎么说?怎么讨还呢?”
“我也让你踩一回?”
“不希罕!除非你先让人上一回夹棍,然后再喊我去踩!”
唐天霄忽然觉得自己那可怜的被人算计上的手指一阵发紧,不由白了她一眼。
可浅媚嘿嘿笑着也翻了翻眼睛,道:“别和我比眼睛,我眼睛比起你来绝对又大又好看!”
她的脸上已经消了肿,恢复了往日的明丽娇美,一双杏眸的确又大又亮,绝不是唐天霄那种略显狭长的凤眸所能比拟的。
不过,男人有必要和女人比谁长得更漂亮吗?
他打量着这间新整理出的卧房,果断转移话题:“不是让人把你瑶华宫那边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吗?怎么感觉还是空荡荡的?”
可浅媚努一努嘴,道:“我让人搬在东边那间屋子里了。”
东边那间屋子,却是当日宁清妩所住的。
自她离去,那屋子一直维持着原样,唐天霄心下萧索之时,便常常一个人过去住上一宿。
可浅媚几次说了要搬过来,他不想拗了她心意,便让人把正殿西侧原来用于看书喝茶憩息的屋子辟了出来,朱漆门挂水晶帘,金砖地铺红锦毯,玳瑁榻悬流苏帐,其余桌椅案几、螺柜兽炉,亦无不精致蘼丽。
至于素常所用之物,却是直接从瑶华宫中搬来的,唐天霄一眼便看出少了许多箱笼,却再没想到搬到那间屋子里去了。
他怔了半晌,问道:“你这是瞧那屋子不顺眼,还是嫌你这屋子地方小了?”
可浅媚笑道:“我是嫌这屋子地方小。我本有一堆儿的嫁妆从北赫带来,总是你小气,只让我住在瑶华宫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如今既然有了自己的宫室,自是要把我那些嫁妆都搬进来,到时这屋子不就嫌小了?”
唐天霄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可怡清宫并不小吧?两侧庑房加上后院那些屋宇,怎么着也够你放嫁妆了吧?有必要放那里去吗?我瞧着就是你小心眼,看那屋子不顺眼!”
可浅媚听他口吻中颇有些怅然之意,上前便搂了他的腰,笑道:“我倒是没瞧那屋子不顺眼,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到那屋子里睡着实不顺心。难道你不觉得,若我们两人在一起,即便呆在牢狱里也比一个人呆在那旧屋子里快活吗?”
一听她提“牢狱”二字,唐天霄只觉头皮立刻痒得难耐。
想到不知多少个外来的小生物正在自己头发里生儿育女,他烦乱地将她推开,抓着头无奈道:“罢了,罢了,由得你罢!——其实我也只不过想放着做个纪念罢了!”
可浅媚很是体贴地说道:“其实我也只是放了几个箱子进去,并没动别的。不过你还是少进去罢,快夏天了,那里总没人住,只怕会有毒蛇呀蜈蚣之类的爬进去,给咬一口可不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