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如此,此人还是个江湖草莽,练了一身武功!”
“那就难怪不会作诗了,我名教弟子竟然自甘堕落,去学这等末流之技,真真不配跻身于我等之列。”
“不仅如此,此人策问试的排名在百名之外,也不知座师为何将其召来。”
“当真如此?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坐在此间?换作是我早早退下了!”
一个读书人自承不会作诗,屏风后的白云烟也是好奇,伸出脑袋往堂下瞟了一眼。
一个普通的男子,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待听到众人的议论,便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角:
冒犯世家,冲动!
杂而不精,愚蠢!
不会作诗,浑人!
“一个落第举子,冲动愚蠢没情趣的浑人,日后最多是个混吃等死的乡绅罢了。到了公园角,也不过是个垫底的。”
王崇阳轻咳一声,镇住周围的杂声,皱眉道:“你究竟是不会作还是不想作?”
他对张原还有着重要安排,不想就这么让他名声坏下去,因此话里就给了余地。
堂下一片寂静,众多或不屑、或探究、或鄙视的目光投注在张原身上,读书人固然没有杀气可言,但一支狼毫有时候比什么杀气都要来得厉害,可想而知,过了今日之后,张原绝对会成为众多圈子中的笑料,和书信上的谈资。
然而他若无所觉,依旧浑不在意,对着座上的王崇阳作揖道:
“诗者,言志也。”
“或兼济天下之志,或振兴家国之志,或立功立德之志,或除恶伸冤之志。”
说到这里,禅音不觉而发,如洪钟大吕,震人肺腑;又似天外鹤语,缥缈难测。
“我的志,不在这浮沉宦海,不在这软红千丈;我的诗,不为靡靡之音而作,不为声色之娱而作,更不为红粉骷髅而作。”
拱了拱手,洒然离去。
张原没有说他的志是什么,因为大雁不与燕雀语。
屏风后的丫鬟低声道:“小姐,他说你是红粉骷髅耶。”
白云烟面色难看,咬牙道:“闭嘴!”
丫鬟又道:“小姐,那红粉骷髅是什么?”
白云烟闭着双眸,深深呼吸几下,方才缓过这口恶气,拿着一双美眸狠狠瞪着这多嘴的丫鬟:“理他作甚?一个死宅的呓语罢了。”
丫鬟困惑地抓抓头皮:“哦。”
第三十三章 规矩中的算计 一
张原走出“松间月”,心头压抑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为沉重。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令他生出一种奇异感觉,仿佛眼前这些景象只是泥沙堆积而成,一旦大浪涌来之际,就是统统化为凿粉之时!
大浪……大浪……大浪究竟是什么?
“你,不开心?”一道白影不知何时从后面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张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从何说起。
苏含月仍不放弃,又道:“是否因为妓院的姑娘没伺候好你?或者,她不漂亮?”
张原喉头一堵,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奇怪地瞪了这少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