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冷清的亨通商行门口停了好几辆车马,屋里也是闹哄哄的一片。
二人下了车,这局面到是有些意外。
“你们掌柜的呢?又没来?昨天就是这么说的,怎么今天又没来?”
“这么一天拖一天的,还能一直拖下去不成?”
“掌柜的到底什么时候来?”
十来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围在柜台前,情绪有些激动。但柜台后面就只有一个伙计,也是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啊!……说好了昨天就该来盘账的,可到现在也还没露面!我们的工钱到日子也都还没结呢。”
郑宴离和瑾瑜一时搞不清状况,就先站在门口听了一阵。
有等着发货的,手里拿着货单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办,说‘都是老客户了,但要再拖下去我们就去找别家’;
有等着取货的,三天前货就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等着结货款的,拿着一把单子等着找账房提银子——
账房先生也没来,只留了两个伙计看店:一个在柜台里头支应客户,还有一个上了些年纪,只顾拎着木桶拿着抹布擦桌子、拖地板,对别的事一概不问。
“呃。”
瑾瑜有点反应不过来:“前两天还说只是经营不善,怎么这就要破产关门了嘛……”
“这也太快了吧?”
纠缠好一阵无果,来人走了一半,还有两成仍在门口徘徊、犹豫不决,另有三成打定主意在厅里等。
“换套方案。”
瑾瑜说了一句,抬腿进了客厅。
“换成什么?有备选方案吗?”郑宴离赶紧跟了进去。
客厅的椅子大半都空着,两人就自己找地方坐下——既没人过来招呼,也没有来问的,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发现,有时候即使不开口,消息也自然会飘进耳朵里来。
比如,这家掌柜的姓刘,京城本地人,在亨通商行做了大半辈子,在整个商人圈子里都是信誉极好的;
商行的东家姓张,本家是河北的,有田有庄,每隔一两个月会往商行里来一趟,但只管拿银子并不怎么管事;
账房先生是东家的亲戚,做了有些年头了,偶尔出过一两次纰漏,但也还从没出过逾期未能结清货款的事。
两人在屋里坐了半天,那位年长的伙计打扫完,顺便给他们上了杯茶。
郑宴离看他一副敦厚老实模样,有心想跟他搭个话,却见瑾瑜暗中摆摆手,便又只得作罢。
等他走远了,郑宴离才凑到近前悄悄问:“咱们……就这么坐着?”
瑾瑜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看似悠闲地喝茶,低声道:“不对劲,应该是出事了。”
一句话,郑宴离突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