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浮现遥远的岁月
嘉陵江水静静地流淌
两岸的渔火,是天上散落的繁星
昏黄的路灯,映照你秀丽的脸庞
黑夜是一杯最苦的咖啡
被灯火吹胀的浓雾
是黑夜的白色伴侣
你一身红衣,是雾夜中的精灵
在高高的石板路上 你默默无语
缓慢的足音 我深深的绝望
从歌乐山下 到沙坪坝车站
从山城的雾夜 到未名湖畔
遥远的叹息 沉沉的雾霭
我看见缓缓的江水静静流淌
我基本上看懂了,内容说的是沈美人当年送王建南从歌乐山走到沙坪坝赶火车,这很不容易,需要走一个小时的石板路,当时王建南要回北京,俩人在路上难分难舍走得很慢,情景十分悲惨。
但我不懂的是,不过是短暂的分别,为什么又是“最苦的咖啡”又是“绝望”呢。另外,缓缓的江水分明就是象征逝去的爱情、或者追忆过去的时光。
不过这样也好,读起来缠绵悱恻,特别适合让周家梅朗诵。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爱情语言,90年代应该会几首拿手的卡拉OK或者会几句电影台词,80年代你应该背几句诗或者弹吉它。新世纪你应该会讲几个黄色段子,至于6、70年代,从爱情的意义上说,基本上属于古代,没有人去考证那个年代的用什么样的爱情话语、或许根本就不恋爱。
所以王建南的情诗放在今天虽然不合时宜,但对于周家梅这样的大学女生效果显然不同。
当天下午,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把抄在明信片上的情诗和一大束玫瑰花附在一起,来到周家梅她们宿舍门口,等着她下楼来。
周家梅下楼来一看见我并不吃惊,毕竟,这是一起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另外,我和王建南也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像。
我让她先把玫瑰拿回去插上,说我在下面等她,她拿上花说声谢谢,没有任何承诺。很平静地转身就走了,估计这样的花她收到过很多。
看在两个男人的痴情份上,我相信她很快就会下来。
但是我错了,我在楼下足足等了40分钟,当时我以为,也许她觉得这首诗写得不好,也许是她在哪里读过。
正当我已经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周家梅终于下来了。
她换了一件衣服,重新化了妆,脸上似乎泛着红晕。
事后我才知道,同宿舍一个好事的女生当众朗诵了一遍,全体女生都感觉特别缠绵忧伤,同时对我的痴情和痛苦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周家梅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我也懂得,其实怜悯,正是爱情的一种变异。
30
第一次和周家梅约会,我面红耳热,无话可说。
后来我知道,正是我紧张无助的样子,反而激发了一个女人的怜悯和爱意。
在周家梅眼里,我是一个校园诗人。她当然不知道我是冒牌的,其实后来我也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冒充的就是诗人。比如要冒充画家,起码要会几笔素描,就算不会素描,想要冒充后现代前卫画家画抽象画,也得有一定的形式感和劳动状态比如订画框、绷画布等等。冒充写小说的,就算一个字不写,也必须摆出长时间的伏案工作状态。要冒充搞音乐的,至少要有一两件乐器做为行头;如果要冒充商人那就更难了,你要有买单的能力,除了职业骗子,很少人有这种天份。
只有冒充诗人最简单,一只笔一张纸,甚至纸和笔也可以不要,直接说你是诗人就行了。因为这个原因,80年代诗人之多,和90年代的总经理、21世纪的MBA一样,要在大街上找出一个人说他不是都十分很困难。
由于诗人与画家、小说家、音乐人等行当殊有不同,基本上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干,有大量的空闲时间泡妞、打架、流窜作案等等,再加上这个行当有太多冒牌货,所以到80年代末期,诗人给人民群众留下了极坏的印像,最后诗人也和现在的MBA一样,成了一个骂人的词:“你他妈诗人,全家都是诗人”。
一进入90年代,当年的大部份诗人已转入“地下状态”。除非遇上同道,像黑社会一样说上一两句江湖切口。否则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诗人,王建南举例说:如果对方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你就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对方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就说“一行白鹭上青天”,越无厘头,说明你越正宗。据他所说,只要掌握了这套江湖“切口”,就可以四海为家、走遍天下白吃白喝,每到一处当地诗人管吃管住还要管粉子。就像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