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为应辰星牧惋惜,
万零以为可以策反我,他很幼稚,他忘记了自己的原则,他被蛊惑,成了一个叛军义主,他是一个古老的机器人,至少活了六亿年,更换过无数身体,他说真相看得多了,就必须消灭巨蛇族人,必须消灭机器人,他是疯狂的,我想不通为什么有的巨蛇族人,竟然投靠了他,加入了机器人叛军。他还活着,情报很可靠,沅帧亲自发来的,一个猎神会的猎手,救了他。
猎神会,
正在大内讧,一部分秘密猎手,竟然暗中效忠神,并且潜伏了很久,猎手们得到了一份名单,号称是全部秘密猎手的名单,他们本来,在蛇王舰举行猎神祭祀仪式,突然就开战了,前一天还是有说有笑的好友,第二天就成了死敌,不死不休。可怕的上层社会,可怕的精英们,他们的疯狂,比机器人叛军更加可怕。
第二战备先锋官,第三战备先锋官,就是死在他们手上,假如沅帧也死了,我不敢想象。
蛇王舰,
剧烈的颤抖,伟大的撞星舰,我们,正在作着无数先辈们,所作过的事,对于舰队来说最伟大的事,这艘战舰,牵引着陨石团撞向地球,破坏整个行星的生态系统,以便后方深空,庞大的舰队登陆,今天,就像昨天一样普通,今天之后,不再有明天。
今天之后,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英雄,他们的名字,将在巨蛇记忆库中,占居最显眼的位置,那些名字里,没有我,我只是违背分流命令,执意留下的人,两千三百万年了,我已经离不开这艘战舰,这艘破败的战舰,穿过了无尽的时间,路过无数恒星,行星,星系,来到这里,来到终点,也是我的终点。
我心中有些不甘,再也没有恐惧,我看着蛇吭和那些坚守岗位的人,他们的目光,尽是平和,平和中带着,怜惜。
可怜的行星,可怜的智慧生命,可怜的地球,只剩死亡,
和我一样。
蛇王殿,
全息图上断断续续,显示着另外三处还未炸裂的残骸,其中一处是蛇王殿,那里的舱壁也很厚,一群船员,正在祈祷。
我看着他们,很多面孔,我认得,他们是本舰船员,他们的身体没通过测试,他们太老了,已经没用,舰队抛弃了他们,他们在这艘空舰里出生,长大,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有了自己的子卵封存,然后在一生的辛苦里,慢慢老去,随后,战舰为他们举行简陋的葬礼,这是一个巨蛇族人的一生。
他们运气不好,
还没死,就赶上了撞星,有几个运气很好,在一个月前离世,拥有自己的简单葬礼,我负责安排的,毕竟蛇吭他们和我们,不熟,船员们相信我,毕竟,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宽敞的蛇王殿里,数百名老船员,围坐成三道巨大的同心圆圈,他们祈祷着,圆心位置的全息光图,将影像投射至半空,上面只有一个星球的影像,一个半机械半原始的星球,那是每一个巨蛇族人,心中的最高信仰,那是巨蛇族起源的母星,那是巨蛇星系的,蛇王星。
对于大流星舰队来说,
回到蛇王星几乎不可能,这是一趟单程的远行,谁也回不去,蛇王星,只能留在每个人的梦里,这梦和巨蛇族人的记忆,被一同封存进庞大的记忆库里,以数据的形式获得永生。
三个老迈的巨蛇族人,
手拉手围坐在全息光图下方,昂着头,注视着半空中母星的全息影像,他们大声宣读着,格外庄严:蛇王星的光芒,指引我们永生,为了族人,为了舰队,在今天,我们慷慨赴死,不要害怕,勇往直前。。。。。。
船员们手拉着手,昂着头,虔诚的仰视母星的影像,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为了舰队,为了所有的人,巨蛇族人,机器人,还有那些外星苦力们。
空旷的蛇王殿,带着肃穆,庄严,我数次站在那里,主持了无数人的婚礼,葬礼,那是最神圣的地方,现在,只剩残骸,极速坠落的残骸。
炸裂陡然而来,我吓得一哆嗦,几乎一瞬间,另一个残骸也崩裂了。
最后一块残骸,是几处普通的舱室,我已经无力分辨,看不出那里是哪里。
几十个年轻的船员疯狂呼喊,他们相信,生还率是百分之十,他们相信自己是最幸运的人,五六个机器人也在其中,跟着大喊,少有的疯狂,我只在万零的身上看到过。
不少坚守岗位的控制员,看着那里,他们擦着眼泪。
这些控制员的一生,在太空里经历了,无数危难和坎坷,无数生死危机,早就练就了一副铁胆雄心,可是,当看到光息图上,残骸舱室中,那些被蒙在鼓里,欢呼撕喊的年轻人时,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我很想哭,但我是一个机器人,没有眼泪。
炸裂,来得突然,那些年青的船员和机器人,没有痛苦。
现在,只剩我们,只剩这里,只剩。。。。。。。
巨大的炸裂,撕碎了战舰,大大小小的残骸,混在无数陨石中,
化作火雨,冲向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