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能不能立刻讲出你有多少孙儿和孙女?”
李隆基一怔,忽然大笑:
“每个月的月底都有一份报告的,我知道,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好几百人,哦,我从前立十王宅,百孙院,其实又何止十王,百孙更远远不止——”
“三郎,孙儿女的总数,会不会上一千?”
“哦,可能有,如果加入外孙、外孙女,一定过千,我只记得阿琰居第一位有五十五个儿子,女儿三十一人,荣王的子女为五十八人,这两人子女多,所以记得,其余,有子女三四十人的也很多吧?”皇帝耸耸肩,“阿琰当时胡来,我废了他的王爵,囚禁在鹰狗坊,后来放出,就死了,其实,他也没大错,等明年复他的爵位吧——哦,琰儿的子女有爵位的不多,我该先问问给予他府中的给养够不够!”皇帝忽然间有儿女情了,他稍思,又说:“我的儿子中,还有未婚的哩,恒王瑱,这孩子,不知何故,拒婚了两次吧!我应该严责。”
“算了,这种事犯不着严责,是吗?”杨贵妃的意念在流转中,她不知道寿王如今有多少子女,她想,回头去查查簿册——她又想到自己生的儿子,长子,今年已足十八岁,应该结婚了,何以不见报告?即使次子,也可以婚了,于是,她出神着。她想,也可能已定了婚,自己不知道。
“玉环,你找我就问这些吗?”李隆基悠悠地问。
于是,杨贵妃从自己偶然兴发的遐思中醒觉过来,转向现实,提到安禄山的问题,她很自然地说:
“我先听花花说过,后来,听另外一些人说,好像连阿蛮这小鬼也来问过我,你晓得我所知不多,没得说的。只有着她们不可胡言乱语,今天,国忠为了我哥哥的事而来,也提到了安禄山的事,他说,他向你请求了好几次!”杨贵妃稍微顿歇,再接下去,“我听他说得很凶险,忍不住要问问!”
“哦!”李隆基漫漫地应了一声,面色转为严肃了,双手不自然地一摊,“问题的确严重,国忠所虑,不是无因,只是,只是……”
“三郎,既然如此,就调他入朝好了!”杨玉环随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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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七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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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环,没有那样简单的,我也想过,倘若安禄山不奉诏命,立刻会出事,他势大,真要有行动的话,对国家来说,是极为严重的威胁!因此,我只能用怀柔政策,用感情来羁绊住这人,使他暂安,慢慢地再设法削弱他!”皇帝喟叹着,“这是一个大问题。”
“三郎,国忠说得很凶险,他认为随时可能生变!”
“这个,很难说了,国忠处理这一个问题,不够好,他在中书省和同列也谈及安禄山会有异图,虽然不是在朝堂提出,但中书省耳目也不少,消息会传出去,朝内疑他,他自然会不安而要求自保,甚至会因激生变。上次,国忠奏请以安禄山入相,我在草诏已具时停止发出,就怕因激生变,总之,这事很麻烦,国忠压不住安禄山,我也疏忽了一些,才弄到今日的局面!”
“三郎,听说安禄山不满国忠,如果把国忠罢相,安禄山是否会安心而不会造反?或者,罢国忠,以安禄山代之!”
李隆基苦笑着摇头。
“玉环,你把天下事看得太简单了,罢了国忠,安禄山以为朝廷怕了他,他会更加骄傲,至于以他为首席宰相,事实上不可能,且不说他是胡人,安禄山读书太少,识字可能也不多,如何能做首相?再者,目前情况,即使以他为首相,只怕他也不肯入都城的!”
“那怎么办?”杨贵妃认真着急了。
“只能故作安闲,稳住安禄山,今年上山之前,我派使臣去邀他来华清宫,他避而不来,七月间,他献马,河南尹以三千匹马,每马两人,随行蕃将二十二人,恐怕有变,上表请我制止,我准许,这一着我错了,应该让他献马来的,数千人入长安,我们稍加布置,能有什么作用?阻止他献马,安禄山必不安,也以为朝廷真的怕他。唉,烦人的事,现在已无法动,只能当他没事,希望挨过了年,我派去的人能在那边发生作用!”
不关心政治的杨贵妃为此而忧愁了,但是,皇帝却很快就平静下来,他说:
“玉环,徒然发愁没有用处的,这回上山,我做出大举行乐状,是让安禄山知道,我很安闲,没有防他的心,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忠在长安,我知道,他用了不少人在打听消息,内外联络。哦,不谈这些了——刚才你说,你的哥哥怎样?即使论年资,好像也该升迁了!”
“国忠想调他入朝,那是因文部已有两次签呈,但我哥哥不愿入为朝官,国忠来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哥哥在湖州做得很好,让我来想想,河南尹达奚珣明年任满,或者调你的哥哥接他的官位,或者,调你哥哥入朝为御史大夫!他没有理由不愿入朝的!”
“御史大夫不好吧?宰相是我的族兄,御史大夫又是我的嫡兄,不好,再者,我哥哥为人比较耿直,他一做御史大夫,万一有事弹劾宰相,族兄弟起纠纷,那怎么办?”
李隆基又笑,杨贵妃对政治依然是幼稚的,但他不愿多说了,起身,邀了她去散步,杨贵妃利用这机会,着人召虢国夫人,她想到传话给国忠。
但是,皇帝阻止了,他说:
“我们两人在一起很好,何必再找阿怡来!”
自从七月七日之夜以来,皇帝在情爱方面似乎真有了变化,他也不大去寻求恣放式的欢乐,他很当心自己的身体,他认真地希望自己到八十岁时仍和现在一样,同时,自那夜之后,他对贵妃的情分,更进了一步——他把她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