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警官,我有种感觉,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凶手说,「没你看上去那么正直、勇敢和他妈的阳光灿烂,不是吗?」
他大笑起来,那疯狂里有些熟悉的东西,那东西和他灵魂里的某一处遥相呼应。那并不强烈,但是它在那里。永远都会在那里。
「开枪吧。」斯弗德说,「你想得要死,不是吗。」
杰弗瑞知道他在等他开枪,送他下地狱。这些人总在准备着下地狱。
他突然笑起来,那笑容甚至很温柔。他说,「你想让我杀了你对吗?」
他慢慢把枪拉开,「我不会杀你,那会害我丢了工作。把你关进监狱里更好,你看上去很帅气,那些家伙会你喜欢这类型的。你知道,他们每个都是控制狂,这辈子受了很多的罪,所以要拿别人出气。狱警有时候会管这种事,有时候不管,特别是对方杀了警察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给鸡奸犯制造机会。顺便说一下,那里没有窗户,真的很像他妈的地下室。」
他看到对面人的瞳孔猛地缩起来,脸色苍白,那些话语如此恐怖,让他瞬间又回到了好些年前,那个绝望恐惧的孩子。
他盯着那凶手,知道自己的表情冷酷森严,像他的父亲一样。
那人说这种时候最有成就感,但杰弗瑞没什么成就感,他感到心脏附近疼得厉害,让他浑身的骨头都要缩起来。
疼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疼得他想去伤害周围所有的人。
杰弗瑞被打成了脑震荡,外加数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
不过他仍带着一身绷带,参加了瑞克的葬礼。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他们失去了一个同胞,他们总是不停地失去同胞。接着会有更多年轻人加入进来,但那一点也不会让葬礼显得更好过。
在这个过程中,拿去检验内裤上的血,也收到了报告。
是受害者的血。
如果这个案子里存在一个恋童癖的话,那么就是那位看似悲痛的父亲。也许他的确很悲痛,因为他失去了一个顺从的玩弄对象。
有了突破点,警方很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实际上,只要施加一点压力,那位母亲就完全崩溃了。
她一直不知道丈夫猥亵女儿的事,她深爱着他,当然也爱这样优越平静的生活,相信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直到那一天,安妮特再也忍受不了父亲的虐待,割腕自杀。
自杀多半是因为承受不了的痛苦,感到自己无路可走,那不该是一个孩子的行为,可是这孩子确实被大人逼上了绝境。
她身上留下了如此多的旧伤,那是绝对骗不过法督的--当然会有验尸,说一个十二岁、家庭优越、长相甜美在学校大受欢迎的女孩,因为受不了生活的重担而自我毁灭,怎么听都很离谱。
不知所措的父亲把一切告诉了妻子,后者竟然想到自己失去女儿,不能再失去丈夫,让这个家分崩离析。
现在女儿既然已经不在,他们不如努力试图去恢复「正常的生活」,于是,两人一起策划了这起虚假的撕票案件,掩盖那些龌龊的旧伤,搪塞女儿的死因!
当初他和瑞克调查的方向是正确的。杰弗瑞躺在病床上,把卷宗合上的时候想,这对夫妻为什么不干脆报告女儿失踪,反而想出了这么变态的分尸手段呢?
也许因为父亲潜藏的暴力倾向,也因为他那位愚蠢的合谋妻子,实际上是个充满了嫉妒和凶恶的巫婆,不然什么样的人会用如此复杂而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的孩子?连她的尸体都要羞辱?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这真是个地狱。
杰弗瑞在床上躺到第五天的时候,罗恩来了。
这些天来探望的同行就没有断过,瑞克的殉职是件大事,被斯弗德闹出一堆越狱、劫持警察的事件,整件事立刻上升为传奇性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杰弗瑞还是很意外罗恩会找到这里,他们并不太熟,罗恩不该知道他进了医院,除非他特地去打听过。
他的新朋友进来的时候,杰弗瑞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同事们带过来的杂志,那班人在书店选一大堆「独自一人时的绝佳读物」,还表示等他伤好后,要带到局里供大家一起分享。
不像大部分人以为的,修养中的探员很少会去看什么凶杀、罪案相关的书籍,他们需要看最轻松愉快的东西,以放松紧绷的精神--如果说这世界上谁见识的黑暗面最多,那么罪犯们远远比不上警察。
所以,当罗恩走进来,发现杰弗端的手里拿着本《花花公子》时,感到有点惊讶。
当然,大部分男人喜欢看这个,只是杰弗瑞看就是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虽然他和这个警察其实一点也不熟。
实际上,对方还刚在一个小时前,拒绝了同事好心帮他召妓、并代为付费的提议,不过旁边的医生嚷嚷着「女人?你们是想要他的小命吗!?」让杰弗瑞觉得有点丢面子。
警察的生活既不像罗恩想得那么邪恶,也不像他想得那么纯洁。
不过罗恩也确实鼓起了不少勇气才到这里来的,这儿有些像杰弗瑞请他吃饭的餐馆,前者的入住引来不少同行的探病,进来的时候,罗恩还躲到洗手间里以避开一群有组织犯罪调查组的探员,自己在他们办公室的档案估计迭得挺高。
如果杰弗瑞和这班人关系很近,那么他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是早晚的事,这种交情本来就是不明智的,但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