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小星烨是我侄孙,我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害他,你快去吧,否则一会儿让苏府的人抢了先,我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韩大姑姑不敢再迟疑,马上拿着药包回了国公府。
云初微在桃林里散了一会步才慢慢走回云静姝的院子。
苏老太太还坐在原位不动,钱妈妈守在一边,时不时说一两句宽慰的话。
苏老太太似是懒得回答,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其实云初微很想进去看一眼小星烨,但碍于苏老太太在场,她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暂时按捺住。
半个时辰后,钱妈妈带着城西那位神婆进来了。
她穿一件深紫色对襟齐膝长褙子,头发梳得齐整,斜插一朵大团花,肩上扛着包袱,大概是做法用的道具。嘴上涂得艳红,是蝴蝶唇妆,眼睛偏小,又是单眼皮,笑起来便只剩一条缝儿了。
“请老太太的安。”
进门后,她走到堂中见礼。
苏老太太一见她便激动起来,急吼吼地道:“上回你给我们家小曾孙栓了线,说是会乖的,怎么今儿一直哭闹不停?”
神婆道:“老太太有所不知,拴线也是有时限的,孙少爷手上的红线早就过了那个时候,哭闹自然也不奇怪了。”
苏老太太懒得听她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道:“你快进去给他们母子好好看看,是否真有邪祟上身害人。”
神婆点了下头,不再多言,跟着钱妈妈进了里屋。
一进去,她装模作样地四处瞅了瞅,最后断言:云静姝房里阴气过重,的确有邪祟藏身于此。
老太太吓得面色大骇。
钱妈妈忙搀着老太太转移出去,再不敢待在这屋里,云初微也被“客气地”请了出去。
神婆又道此邪祟道行太深,她必须开坛做法才行。
于是一帮人忙前忙后,终于在云静姝的房门外设了香案和祭坛。
神婆拿出响铃来,叮铃铃摇得热闹,嘴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常人听不懂的咒语。
小星烨才刚睡熟没多久,是被响铃吵醒的,一醒来就扯着嗓子哭。
老太太坐在隔壁的暖阁里,听到哭声后,铁青着脸望着外头的动静,吩咐钱妈妈,“这老货要是敢装神弄鬼,一会儿你就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好好收拾她一顿。”
钱妈妈会意,“老奴明白。”
云初微站在廊檐下,看白痴似的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把希望寄托在神婆身上,心头暗暗好笑,如若没有自己的药,小星烨怎么可能会好?什么神婆,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罢了,也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本事混出名声来的,在她看来么,也就一般般,只能骗骗苏老太太这等整天待在后宅的无知妇人。
神婆神叨叨地捣弄了一番,里头的哭声还在继续,苏老太太恼了,重重拍桌而起,高声呵斥,“把她给我抓起来!”
之前让神婆帮忙拴线,无非图个心安而已,然而今天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这老虔婆没两下子竟也敢来苏府诓银子,活腻了不成?
马上有膀大腰圆的婆子从四面涌过来,准备抓住神婆狠狠弄死她。
神婆一见势头不对,马上道:“老太太稍安勿躁,本仙姑已求得圣水,只要给少夫人喝下,保证那邪祟马上离开,孙少爷更会因此乖巧下来。”
那所谓的“圣水”里面,就有云初微的药,梅子之前刚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城西赶,先苏府的人一步花重金把药交给了神婆,说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赏钱,神婆一见银票,自然心动,问清楚了不会害人性命,这才肯收下,按照梅子的吩咐把药粉倒进她那所谓的“圣水”里。
苏老太太脸上的阴冷不减反增,“吃人害人的东西,还敢装神弄鬼!”
越是这种时候,神婆就越表现得淡定,因为背后的主家说了,“圣水”里面的东西一定能让小曾孙止住哭声,所以当下便不急不缓,“老太太若信得过我,便把这东西拿去给少夫人服下,若是信不过,我任由你们处置。”
若真是江湖骗子,恐怕不敢放出这样的豪言来,苏老太太犹豫了。
钱妈妈劝道:“老太太,左右那东西是给云静姝服用的,不会危害到小曾孙,咱们何不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呢?”
苏老太太仔细斟酌了一下,吩咐钱妈妈,“把东西接下,你亲自拿进去喂给云静姝。”神婆自然是不能再接近云静姝了和小曾孙了,如今正以“江湖骗子”的嫌疑身份被婆子们押着,随时等候处置。
钱妈妈进去以后,径直走到云静姝床榻边。
云静姝见她手里捏着个长颈瓷瓶,当即脸色大变,虽然神婆与老太太的谈话她都听到了,但谁知道这是不是老太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借神婆的手光明正大弄死她。心头慌,身子便抖个不停,云静姝马上坐起来,不断往床角缩。
钱妈妈眼神一厉,“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