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嬷嬷可不会这么认为,一来她不是太后宫里的人,对太后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顶多是下人对主子的敬畏而已,二来,朱太后干的可是给先帝戴绿帽子的事儿,严重侮辱了先帝和宣宗帝的尊严,哪怕戚嬷嬷只是个下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这般折辱吧?
见朱太后没要要张口甚至是动手写下那个男人名字的意思,戚嬷嬷眼神更冷,“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奴婢心狠手辣了。”
朱太后大概想得出戚嬷嬷准备做什么,双拳死死地握紧,牙齿也被她咬响。
敏嬷嬷上前拦在戚嬷嬷前头,“要不,咱们再想想法子?”
戚嬷嬷气急,“你倒是说说,想什么法子,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她把孽种生下来?”先不说宣宗帝绝对不会允许,就算是允许了,对朱太后这样整天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活的人来说,怀孕是很危险的,说不准哪天毫无预兆地自己就小产了,与其走到那一步,还不如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心狠一点先下手为强。
敏嬷嬷也着急上火,“可是你总不能要了太后的命吧?”
戚嬷嬷冷哼,“你以为我想害人性命?若非太后一直不肯供出那野男人的名字来,我能被逼到这一步吗?”
敏嬷嬷顿时语塞。
戚嬷嬷烦闷地摆摆手,“就这样吧,赶明儿我就去外头请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来瞧瞧,看适合给用哪种药把那糟心玩意儿给弄出来。”
敏嬷嬷转头看了一眼朱太后,朱太后早就垂下脑袋泣不成声,尖锐的指甲险些就把掌心都给掐破了。
戚嬷嬷如今是越看她越糟心,一气之下摔门出去。
身为宫婢,她这般作为很明显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要落到平日里,一准吃点苦头,可如今是个什么时候?皇帝逼着她一定要把那野男人的名姓给问出来,还得悄无声息地把小孽种给流了,戚嬷嬷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长双火眼金睛把那野男人揪出来给他几大嘴巴子尝尝。
然而,只能想想。
第二天,戚嬷嬷乔装打扮一番外出请大夫,原本落胎这种事只要去弄点药给喝下去就差不多成了,只不过那是对于年轻的妇人们而言,朱太后不算太老,但年近不惑而怀孕终究是有些危险的,连顺产都危险,更别提落胎了,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妙,先让大夫给看看。
询问到这附近有个医术极其高明又擅长用毒的神医,戚嬷嬷二话不说就奔着神医去了。
是个游医,听闻最近才来到这一带的。
戚嬷嬷见到他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扯谎,在她的印象中,所谓的神医不都是上了年纪老神在在的吗,然而眼前这位,虽说皮相普通了点,可明摆着是个大小伙子啊,差不多也就二十上下吧,就他还神医?吹嘘的吧?
这位神秘的游医自然就是乔装打扮过后的易白,身后跟着个伙计,正是易过容的陆修远。
恢复了的缘故,易白再不用担心戴着人皮面具会因为皮肤不透气而晕厥过去,所以放心大胆地戴着人皮面具在这晃悠了几天把名气打出去,为的就是吸引行宫里的人。
看到戚嬷嬷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易白勾唇浅笑,“这位大娘,是你自己要看病吗?”
“你就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那位游医?”戚嬷嬷狐疑地盯他一眼又一眼,这哪里看得出来是神医?
易白不急不缓,“是乡亲们过誉了。”
戚嬷嬷其实想换个大夫来着,不过想想那些老大夫都是人精,虽然太后来行宫是保密的,还是保不齐有的人能从中猜到点什么,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刚出来闯的,阅历浅,很多事情想得没有那么细,让他去给太后看诊,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定了主意,戚嬷嬷脸上的怀疑就都不见了,露出几分恭谨,“不知这位公子能否出诊,我家主子病得实在厉害,没法儿出来。”
是没法儿出来见人吧?易白微笑,“可以的。”
备上了必备的东西,易白和陆修远两个就跟着戚嬷嬷来到行宫,戚嬷嬷怕他们问及这是皇家的地盘为何没有太医跟随,于是先一步解释,“我家主子是来行宫游玩的,哪曾想染了病就起不来,这地儿距离京城也远,太医是赶不及来给她看了,所以只能往外请大夫。”
易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很快来到太后寝宫内殿,易白看不到躺在榻上的人,榻上的帐幔放下来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太后的一只手腕。
易白往榻前一坐,轻轻给陆修远递了个眼色以后就开始探脉。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易白身上的时候,陆修远悄悄往香炉里加了点料,前后不到盏茶的工夫,戚嬷嬷、敏嬷嬷以及那四个丫鬟全都倒地不起,至于外面那一拨宣宗帝的隐卫,早就有金鸥和陆家隐卫去绊住了,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内殿的动静。
同样昏迷过去的,还有床榻上的朱太后,唯独提前用了解药的陆修远和易白两兄弟清醒着。
确定朱太后昏迷过去了,易白站起身,伸手挑开帐幔,把一早准备好的瓷瓶拿出来打开,凑到朱太后鼻尖给她嗅了好久,朱太后才悠悠转醒,看到戴了人皮面具的易白,面上净是疑惑。
“太后娘娘,真是好久不见了。”易白眼神很冷,一面说一面撕扯下人皮面具。
然后,那张清俊完美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朱太后面前,因为完全恢复的缘故,再不似以前那样白到让人心惊,只是很正常的瓷白,瓷白中又透着自然的轻微粉,对于本来就长得极好的易白来说,恢复以后的容颜更具有杀伤力,饶是朱太后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都直接给看呆了,尔后才慢悠悠反应过来这是谁。
易白!他活着,他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