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圈红了起来。
如今他还肯听我的劝,若他回了秦地,无人管束,岂不是要早早搭上性命?
他一看见我像要哭的样子,立刻急了:“晞儿别哭,我现在就将酒倒了。”
我这才破涕为笑。
陈怀安在府上发愁了几日,终于一扫阴霾,重又意气风发起来。
既然苏澜成心要给他惹麻烦,非要他去打仗,那他也得给苏澜找点不痛快才行!
他叫来周元,低声耳语交代几句,又瞪他一眼:“快去!别给本侯办砸了!”
周元连连应是,快马加鞭地走了。
没几日,梁都传出小道消息,说是有人给靖远侯献宝,送了只獬豸到他府上。这獬豸早已绝迹,四海之内,独这么一只。听说性情温顺,相貌又十足威风,很值得一瞧。
又几日,侯府的人再透信出来:说是府上新进了十几本笼装书,皆是极有意思的话本子,新鲜得很。
不仅如此,听说燕地来的女将,给靖远侯带来了北地没有的美食珍馐,尝一口可解百忧,味道堪比天上神仙的膳食。
这些消息扬扬沸沸,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周元忙上忙下好几天,终于没忍住问道:“侯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再这样下去,侯府可都要装不下了。”
陈怀安得意洋洋地翘着腿骂:“你懂个屁,本侯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功夫不负有心人。
很快,他想钓的大鱼便上钩了。
我待在宫中,日日听见那差使来传信。
奇珍异宝流水似的往靖远侯府上送:一会儿是秦地远道而来的奇兽猫獭,一会儿是味道堪比玉露琼浆的佳酿,一会儿又是北地那位追捧者无数的文人新写的一出戏本子要在侯府排练。
过几日,梁都又传信,他府上那只貔貅居然下崽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坐不住了。
那只貔貅已被他欺负得很惨。下了崽,岂不是更要倒霉?
近日苏澜心情不好,若能把那只小貔貅抱来,也算是苦中作乐。
我心痒难耐,于是瞒着苏澜,趁他今日要听政,利用半日的空暇,偷偷溜出宫一趟。
等到了靖远侯府,周元脸已经拧成了苦瓜,见到我,快要哭出来:侯爷弄了这么多奇珍异兽来,到处堆放,这侯府,都快成农舍了!
这时,始作俑者终于懒洋洋地现身。
陈怀安扯起唇角坏笑,笑得嘚瑟又得意,一面不屑地嗤道:“总算叫我逮着了,把你藏得还挺深!”
他拿折扇在我脑袋上重重拍了又拍,连敲五六下,如同风光展示掂量着刚到手的猎物,语气耀武扬威:“还不是叫我钓来了!”
我深知中计,气鼓鼓地狠狠瞪他,转身就走。
“站住!”他立马拉下脸,“不准动!”
我不听他的使唤,刚走出去两步,便听他在后头阴阳怪气:“啧啧啧,你这一走,你那位好哥哥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