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轻风拂过田野,将冬天浸在洛水里的深寒余韵带给岸上的人们,也带起尚书令赵温的衣袖,使它摇摆如河边野草。
赵温快步穿过田地,拦在马超和天子面前。
耕地的牛儿见有人类挡道,不安地叫着:“哞——!”
马超和天子停下。
天子用惊喜地目光看着赵温,心想着赵温应该能挽救他的天子颜面。
马超却冷笑着问赵温:“呵呵,尚书令有何事?”
赵温横眉,引用《礼》经,伸手怒斥马超道:“马超,三耕一拨,天子之礼也。按照礼制,籍礼当由陛下亲手用耒耜、耕犁耕种籍田。汝即使是大将军,也不能代替,否则便是举止僭越!”
然后赵温向天子深鞠躬,并请求天子治马超僭越之罪。
天子正要说话,马超抢先冷笑着对赵温说:“呵呵,尚书令有所不知,适才陛下亲口同意与吾交换……”
“庶子蒙蔽圣听!”
马超看见赵温起身,伸出手指着他的鼻梁斥骂。
马超面子有些绷不住,但还是假笑解释:“尚书令言重。”
他转向天子,刻意引导天子说出自己想要的话。
“陛下,刚才是您说今年想尝尝鲜,这才与臣互换的对吧?”
刘协不傻,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又不敢和马超撕破脸皮,故而犹豫不做回答。
这一幕落在赵温眼里,令赵温痛心疾首。
怒气冲破理智,赵温的胸膛剧烈起伏,破口大骂道:“马超,庶子!篡逆!汝世受国恩,今日却倒行逆施,蒙蔽天子,合该自裁一死以谢天下!”
说罢,赵温跪地叩首,请求天子不要害怕,直接下令处死马超就好。
天子看着赵温把脑壳一遍又一遍磕在棕红的田地里,心里既欣慰又难受。他想了想,知道不能杀马超,否则朝廷很可能会陷入内乱,甚至分崩离析。但赵温的忠心,刘协也不想辜负。
“孟起……啊?!”
天子刚想开口劝和马超和赵温,却突然发出惊呼。
马超愤怒地从天子手中夺过赶牛的鞭子,狠狠抽打牛儿。
“哞——!”耕牛吃痛,拉着犁向前奔跑。
而拦在牛儿面前的,正是尚书令赵温!
天子急忙伸手提醒:“赵君快避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强壮的耕牛径直撞向赵温,将赵温踩翻在地,牛蹄从华丽的官服踏过,烙印尘土的同时,也将公卿的傲骨踏碎。
吭哧!
“啊——!”赵温发出一声惨叫。
但紧接着,锋利的犁头刮过脑门,眨眼间削掉半个脑袋。
鲜血混着脑浆润湿了干燥的田地……
田崖边,太尉杨彪痛声悲呼:“赵子柔啊————!”
马超冷漠的目光从赵温的尸体上划过,等他再转向天子时,眼神里已经充满委屈。
“陛下!赵子柔他如此咒骂臣,臣一时控制不住,本来只想拿耕牛撒气,未曾想到赵子柔会因我而死啊!”
话说到此,马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跪地向天子请罪:“陛下——!臣有罪,请责罚!”
天子攥紧拳头,睁大双眼既愤怒又难以置信地指责马超:“马孟起,你太过分了!”
马超埋在地上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