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恶魔终于走了。
殿内的奴仆心有余悸地又跪了会儿才陆陆续续起身。
刚才田婧转移了颚勒的视线,便有人趁机上前捂住小男孩的嘴,堵住了他的哭声。
眼见逃过一难,那人抱着小男孩跑到登图面前,用塔仂语对小男孩说:“快点谢谢大人!”
小男孩一下失去了两个亲人,尚没明白过来。他眨着惊恐的大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一直没说话,睁着大眼睛看登图怀中晕过去的田婧。
登图看小男孩一眼,淡淡道:“谢我作甚,救他的又不是我。”
田婧以为,自打她落水以后就如同绑了个“倒霉系统”。
她甚至觉得比起接下来病重不起的日子,也许当时就在颚勒的手里交代了还反而好些。
在塔仂的日子里,她经受了长时间的□□劳累和隐性的精神压力。
加上她原本就身患内伤,和被海水泡了一天的寒气湿气入体,种种加身,导致她还未受酷刑已经先一病不起。
起初只是感到不适,她也没太当回事,以为只是感冒着凉。
殊不知风寒在古代才是最要命的。
高烧来了一波又一波,大夫来了一次又一次,苦涩的药灌下一碗接一碗,然而始终不见好转。
她整个人一直烧的昏昏沉沉,偏偏胸口的疼痛越发剧烈,让她想要好好睡一觉都不能。
田婧刚开始还在心里抱怨这该死的古代,连个抗生素都没有。
到了后面,她已经虚弱到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吃一口饭都要费劲半天。
她在晕晕沉沉中度过不知第几日,恍惚中脑海中映出乔穆的眉眼,他脸上的每一笔细节她竟还能清晰记住。
仿佛又看到那日大雪如鹅毛,整个大地都被银装素裹。
他站在风雪中,整个人玉洁松贞。
他为她拉紧银狐裘的系带,对她笑着说,等我回来。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你哭了?”冷冰冰的声音,和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指轻轻划去她眼角的泪珠。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滴泪珠。
可能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登图倒是每日都会来看她。明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却能一坐坐许久。
登图垂眸看着虚弱的女子,微微出神。
从见到她的那刻起,自始至终她没有哭过一次,也没有求过一句。今日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竟能让她落泪。
虽然只是一滴泪。
“病成这样,还逞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的话出口,回应他的是预料之中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