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这边收留一二百百姓倒也没事,可要成千上万的收留,难免就露出痕迹,说不定朝庭又要派人来找磋了。
再加上,肃州本也不是农耕之地,百姓富裕那也是因为种果树,养牛养羊才富起来的,肃州本地粮食并不多,养本地百姓还成,要是再接纳别处的百姓,恐怕大家要一起挨饿的。
实在没有办法,韩昕只能令肃州各城城门紧闭,不得收留晋州逃难的百姓。
这令虽下了,韩昕心里着实不好过,想着那么多的百姓饿死在荒野里,他又无奈又心痛,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齐靖心情也不好,这段日子就是回了家,看到自家几个孩子也几乎没有什么笑脸。
云瑶明白齐靖的心情,倒也没有劝说什么,而是更加尽心的照顾齐靖,希望他能够早日想开些。
大灾之年,叫韩昕、齐靖还有一干肃州官员对朝庭更加的有了怨言,就是于麒这个早先一心扑在仕途上的人登上城门看到聚在城外饿的皮包骨的难民也掉了几回泪,更不要说别人了。
便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将肃州产青盐的事情传到了承平帝耳朵里,这下好了,朝中上下大为震动。
承平帝后悔将肃州分封给韩昕,琢磨着怎么收回肃州,那些官员却打着到肃州为官的主意。
这一日,已官拜吏部员外郎的云琅求见承平帝,承平帝在紫宸宫召见他。
进了紫宸宫,云琅先给承平帝见了礼,承平帝一抬手:“起吧。”
云琅起身肃颜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低声道:“陛下,臣要大义灭亲了。”
“哦?”承平帝有几分惊奇:“爱卿此话何意?”
云琅抬头看了承平帝一眼,大声道:“肃州产青盐之事朝庭才知道,可见原先肃州上下官员已联成一气蒙骗陛下,臣打听到一件事情,原来,肃州早在三年之前就开始产青盐了,可朝庭直到如今才知道,这说明什么?”
承平帝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三年前?”
云琅使劲点头:“是,三年前,可见肃州官员早已有了不臣之心,尤其是齐靖,此人虽雄才大略,然却也胆大包天不服管教,他心里怕根本就没有君上,没有大周的社稷百姓,为了私利,他欺下瞒上,联络肃州官员就这样欺瞒陛下,实在罪无可恕,他虽是臣的姐夫,可臣一心忠于陛下,有此等姐夫,臣愧疚。”
“此事跟你无干。”承平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又问云琅:“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云琅冷笑一声:“这件事情还请陛下先不动声色,臣想着,齐靖到肃州已经三年多了,三年任期已满,陛下可召他回长安,待他一进长安城便将他锁拿进刑部大牢,臣说到底是齐靖的妻弟,臣愿意去肃州以他的名义联络那些官员,打入肃州内部,一点点拉拢当地官员士绅,臣保证用不了多少时候,便会将铁桶一般的肃州捅个窟窿,到那时候,肃州盐利归于陛下。”
“好。”承平帝满心里想的也是肃州盐利,一听云琅这个主意,登时喜形于色,拍案而起:“云卿果然忠臣也,就依你之计,朕立刻传旨召齐靖回京。”
云琅一笑:“陛下信重臣,臣也定不负陛下所托。”
承平帝看着云琅也是一笑:“如今朝中能替朕分忧的也就是你和丁相了,还望你这次能尽心尽力,早日将肃州攥到手中。”
“臣尊旨。”云琅又行一礼,承平帝很是高兴,这一高兴,便赏赐了云琅好些东西,才命他告退。
等云琅出了皇宫,面上显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来,他低声冷笑:“什么为君分忧?那肃州盐利之丰不晓得叫多少人眼红呢,想到肃州为官,想要代替齐靖的官员不知道多少。”
承平帝眼瞅着云琅离开紫宸宫,他坐下来命吏部写了圣旨,又派礼部一个五品小官去肃州传旨。
等下了圣旨,承平帝就想着肃州能将青盐之事瞒上三年,也不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也跟肃州一样瞒下许多事情,他便有心命心腹官员去各地巡查。
琢磨来琢磨去,承平帝对别人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叫伺侯了他多半辈子的刘瑞出去巡查,毕竟刘瑞对他极为忠心,便是谁背叛他,刘瑞也绝不可能。
想好了,承平帝把刘瑞叫到宫中,将肃州之事告诉他,又将巡查的事情说了。
刘瑞满心的惊异,只说安郡王实在太过大胆了些,等说到叫他巡查各地的时候,刘瑞也没推辞,很是痛快的接了旨。
回去之后,刘瑞叫人收拾一番,带了十几个随从还有一些老家人从长安出发,先去晋州,后去蜀州,如此开始巡查天下。
北梁皇宫
北梁皇帝鲜于夜高坐在御案后,一双鹰目注视着底下文武官员。
不过片刻功夫,原先吵的跟菜市场一样的宫殿中就安静下来,文武官员全都沉默着退到一旁。
鲜于夜冷笑一声:“怎么不吵了?嗯?”
这个嗯字尾音挑高,一再表明了鲜于夜不是很好的心情,叫那些官员更是吓的一声都不敢言语。
鲜于夜拍了拍御案:“朕叫你们来是叫你们想办法如何度过今冬,不是叫你们吵架的,要吵可以,出了皇宫随处都可以争吵,要打架,朕给你们递刀子。”
“臣等知罪……”文武百官赶紧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