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从鞘中被他缓缓拔出。
刃锋是冰冷的,泛着的光苍白又刺人。
当匕首的刀锋贴上皮肉之时,那种冷就真正让人感觉到了何谓刺骨。
仿佛寒意是自体内而生,顷刻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卫甚极不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他的手指。
然后他下了决心。
——一刀划下。
在钻心刺骨教人冷汗丛生的疼痛中,卫甚忽然想起刚刚登入游戏的时候。
系统重复了三遍询问,你是否确认要用这个身份继续?
他点了确认。
于是身体就像离魂般,轻飘飘飞了起来,落足于这个世界。
好似便是从那时起,他看待所有,都像蒙着一层薄雾。
雾里看了花,又要去看人。
看来看去,竟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虚幻,什么时候是现实。
时间越久,就越分不清。
卫甚颤抖着在手上划下了最后一刀。
映着恍如白昼的灯火。
那块血肉顺着刀锋,静静剥离于他的身体,落在了桌案上。
这个画面委实不够凄美。
乍看之下,卫甚觉得自己如今出演的兴许是恐怖片。
可比这更恐怖的,是国师说:“昭仪娘娘如此洒脱,倒让我有些改变主意了。”
卫甚:……?
国师道:“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要你的命。”
这转折让人猝不及防,卫甚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轻声劝道:“我没办法再刺自己一刀了。”
国师却笑着回答:“这有何难?我尚有许多力气刺你一刀。”
……卫甚抬起眼帘,眉头轻蹙。
他看着眼前面带笑意却并非在笑的国师,好半晌才叹息着问:“你让我割肉,其实是在玩儿我?”
国师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
国师道:“昭仪娘娘可真聪明……知道我至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卫甚想,这孤注一掷的赌其实很没有意思。
他无法确认国师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只能跟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走。
他很想到此为止。
可只要回想起段西湘掌心里那种堪称慑人的温度,就无法遏制自己对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产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