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身,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抱起身边的小儿子,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慕元楚想去追他,但脚步挪了一下,又停住了。
那小孩儿在冲着他挥手,他便也冲着那小孩挥手。
他们都上了马车,小孩儿又把车窗帘子掀开,冲着他大声地喊:“别着急,很快我们就会在一起了!你等我啊!别忘了我啊!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马车走了,后面的板车也跟着走了,很快就拐出了这条街。
宁惜画快步走了出来,拉住慕元楚的手。
慕元楚一下就扑到她的怀里,口中不停地叫着:“爹爹,爹爹。”
宁惜画泪流满面,春桃却在琢磨着那小孩最后的话。
因为是喊出来的,她听见了,只是不明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是什么意思。
他还要来见小少爷吗?他为什么要来?他来了三老爷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来?
她将疑问问出,宁惜画却摇了摇头,“不会来了,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父子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就只有这些,再多要也不会有了。
走吧!我们回家。”
次日,春桃起得很早,但是宁惜画并没有出门。
她只是列了个单子,上面写了要采买的东西,然后让春桃交给下人出去采办。
春桃看了看,发现上面尽是些出嫁要准备的。包括嫁衣,有一些首饰。
春桃很高兴,“小姐愿意忘记过去,重新投入新生活,这就是最好的。
从今往后咱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想以前那些事儿了。
这单子奴婢这就交待下去,至于嫁衣,奴婢亲自去买。
就算是成衣咱们也得买最好的,回来之后再做些改动,保证改得叫人看不出是成衣。”
宁惜画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对于办婚事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跟春桃说:“要依着我的想法,一顶小轿抬进门,就可以了。毕竟我是嫁过一次的人,再让我穿一次嫁衣上一次喜轿,我自己都会觉得有些荒唐。”
门外有秦庄仪的声音传了来,语带不满:“怎么就荒唐了?南盛律法都没说不让女子改嫁,怎么到你这儿就成荒唐了?宁惜画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这些年我也没少你吃穿用度啊!你怎么把自己养的没精打采的呢?”
秦庄仪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嫁衣备好了,我去挑的样子,我觉得行。
这里有张单子,是我整理出来的你当年抬进来的嫁妆,你看看有没有短缺什么。
原本前两日就想给你看的,但你整天早出晚归的,状态也不太好,我就没过来。
今日听说你没出门,我赶紧过来把这事儿给办了。
还有这个单子,也是我整理出来的,是慕家给你的陪嫁,你也一起瞅瞅。
另外还有这个——”她将一只匣子搁到桌上,然后打开,先拿起最上面两张纸,“这两张,是老太太给你的。下面这些,是我给你的。你别看我给你的显着多,但实话实说,秦家不能跟孔家比,所以我手里的东西肯定也没法跟老太太的比。
就这两张其中的一张,便能抵过我拿出来的这些。
你不要嫌弃,毕竟我还有个儿子,更好的我得给我儿子留着,不能都给了你。
但你也不能不要,这是我的一份心,谢谢你多年之前救了元青一命。
虽然有些事当年你没说,但我太了解大姑娘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些东西你安心拿着,这都是你应得的。
肖家虽好,但女子出嫁,没有点东西傍身肯定是不行的。
何况以后你还要生儿育女,你总得给你的儿女多留些。
现在咱们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别见外,都做了十多年一家人了,今后就算不住在一起,肯定也是少不了往来的。
另外你放心,元楚是元青的堂弟,将来元青一定会照顾弟弟,不会让他吃亏。
你就安安心心备嫁,什么都别想,往后都是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