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胸膛。
在金陵庄上,汉子们夏日农作时。哪个不是光着膀子在田地里干活?
纵然她一向很注意男女大防,可不经意间却也没少撞见那些****半身的糙汉子。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第一次离男人的胸膛这样近。近得他的胸口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淡淡温热气息和独有的男子气味,甚至能听到他心脏传来的强有力的扑通声。
他一块块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分明,如上好的丝绸一般平滑又线条感十足,泛着莹莹的光泽。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这副身板的确比他庄上无意间瞧见的那些好了不止十倍!
若是平常,这样的身躯暴露在她面前。她必然要面红耳赤,掩面逃走!
而此刻,这个男子左腹上的确是有一条长长的被割开的口子。看样子应该伤得不深,只是稍微流了些血,此时有些皮肉外翻,大概无甚大碍!
可这却不是沈默云眼里此刻关注的。她的注意力都被崔奕横身上深深浅浅的口子吸引了去。
他的肩膀到前胸都布满了叫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用看,想来后背也并无二致。这些疤痕有的颜色深暗,应该是老伤;有的才刚刚长好乳白色的新肉,应该是伤了不久;有的只是小口子,大概是弓箭所伤;有的则长达半尺多,大概是刀剑所伤……
这些伤口只一眼便叫人头皮发麻,甚至都能感觉到疼痛!
世人都只羡慕他的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却没有多少人体谅和深思他却是从一个没娘疼,没爹爱的毛头小子在沙场靠真枪实剑一点点为自己累得的军功章。
这些刀剑伤痕未必不是他的将军世子虚名外的另一种荣誉!
沈默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或许要比这个尊贵的世子更幸运些!至少她在母亲的庇佑下。在农庄还谋得了四年的安定生活!
她可以想象一个黄口小儿靠一己之力演变成一位手握大权的将军在沙场究竟要吃多少苦,要经历多少次生死考验……
她的心一下便柔软了几分,甚至有些心疼这个男子的过往。
她手中的动作也跟着不由放轻柔了许多。
清洗完伤口,她便要拿了药粉给他上药。
他饶有兴趣看着她。
坐着应该怎样上药?
沈默云也有些犹豫,可她总不能开口叫他去在美人榻上躺下了吧?
太怪异了!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拿了药粉咬牙轻轻一抖,不出意料地那药粉便撒得他满腹都是。
她的愧疚心正起,他便不客气地戏谑起来:
“好歹本将军还是沈小姐的救命恩人!你便是这般连泼带潵给恩人上药吗?连手指都不肯触碰我一下?你这人情还得未免太没诚意!”
是的!这个女子一直与他保留了几分距离,从开始剪袖子,洗伤口,包扎,到此刻上药,虽然都是要相互接触的活,可她偏偏连指腹都没触到自己半分!崔奕横一想到此处,再回想到刚刚她反复使劲拿帕子洗嘴唇的过程,他不由开始怀疑这个女子莫不是真的对自己很反感!
一丝小小的挫败感难免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于是,他这才这般孩子气地来了一句。
而沈默云也气苦开来,不是她不愿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这点小事,只是自己到底是个姑娘家,男女有别,此时私下见面已是不妥,这上药过程更是有悖于礼教,她得要顾及名声,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不管怎样,此刻还是稍微避嫌的好!
一边是礼,一边是义,这个崔奕横,这是逼自己呢!
她好不容易微微退浅的面色再次变得鲜红,只能咬牙默默用帕子包着手指重新蘸了药粉给他的伤口细细涂抹起来……
他的肌肉竟是这般结实,这般健壮,擦上去竟是硬得像石块!她有些好奇!
他的体温比她想象的还要滚烫,还要灼人,触上去竟是像个火球!她冰凉的手忍不住想上去驱个寒!
她的脸再次滚烫起来,她不敢将眼睛扫他的上身,只能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他的伤口上。
“你今日去陈府了?”他忍住身体上麻痒的异样触感和微微升起的腹中小火苗,却是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暧昧。
“是!”她不由大舒了口气。
“婚约可取消了?”
“还未有消息,不过,大概有……六七成把握。”
“嗯!若是不能成,你来找我,我帮你想法子!”
“好!”
沈默云胡乱答应完,才猛然思量到那厮怎么会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