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想了一下,点头。是的,这几天大家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然会撑不下去的。他把两张床分开,笑着对周正说:“这几天辛苦周哥了,你睡这张床,我跟柳大哥挤一挤。”
周正挠头,有些尴尬。对方是情侣……觉得自己留在房间或者出去都不对。担心行凶者还有同伙长官命令他保护这两人,强调不能再出意外。柳下溪受伤,是他们保护不周。
“周哥,睡眠不足导致状态下降……”清荷故意停顿着不把话说完。
周正笑了,是男人就应该心胸坦荡。
大家都累了,熄了灯很快各自进入梦乡。窗外,天渐渐亮了。
医生在外面敲门,柳下溪与周正同时醒来。柳下溪看了一下表,早上八点半。他一动,睡在他身侧的清荷也醒了。
这个早晨非常忙碌。周正出去还车(昨晚离开林宅时,不问自取从林家的车库弄了一辆车出来)肖大力过来保护柳下溪他们。清荷跟在医生身后,看着柳下溪打针吃药换绷带。悬着心终于放下,柳大哥身上缝过针的伤处没发炎,可能是凶手的刀比较锐利加上事后医生及时处理,看上去一点也不吓人。腹部的青紫在褪色,脚上的红肿也得到缓解。
清荷正在收拾行李,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谁的肚子在叫?扭头一看,柳大哥红着脸捂住肚子。糟糕,粗心大意地忘记柳大哥昨天从晚餐起一直没吃东西,他肯定饿坏了。
“去给病人准备清淡的食物吧。”医生笑了起来。
“病人”这个词听起来刺耳,清荷不愿意承认柳大哥在生病。他洗好苹果快速削皮,那刀法让肖大力眼睛一亮。清荷没注意肖大力惊艳的眼神,心里在盘算着等下回去给柳下溪煲药膳的食材。自从柳下溪喝酒出事,清荷不敢给他吃外边的食物。可现在回住处煲粥来不及,只有去医院食堂买些粥上来。
等清荷提着三人份的早餐回病房,柳下溪与肖大力却不在房间里。他吓了一跳,柳大哥跛着脚去哪里了?
柳下溪在太平间。他站在杜进的尸体旁,揭开白布注视着杜进死不瞑目的双眼。身后有压抑的哽咽声,是杜进的情妇捂着面孔流泪。她那抑制不住的呜咽比撕裂的嚎啕更让人心酸。柳下溪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杜进,何苦把自己逼入绝境……走上死路的你,忍心看着被留下亲人独自哭啼么?”
被肖大力扶住手臂的女人没力气站住,缓缓地滑落伏在地上轻声哭啼。
“需要通知杜进的妻子么?”柳下溪把白布重新盖上,弯腰想扶起地上的女人,接触到冰凉的手臂如同潮湿的稀泥。
“请……让……我们……我们独自呆……呆……一会……”
柳下溪拍拍肖大力的肩,示意他留在门外,跛着脚独自离开,从半掩的太平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一时轻一时重……柳下溪回过头去看到女人伏在地上卷成一团,柔弱而凄惨。死去的与被留下的,谁更可怜?柳下溪答不出来。他无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杜进的情人什么都不知道。在她的住处没搜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她说,杜进从来不跟她谈工作上的事。面对这个温婉安静的女人,柳下溪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柳大哥!”迎面遇到满脸惶急的清荷。
柳下溪主动伸出手臂让他搀扶自己,还没等清荷先出声就主动招供:“杜进的情人来了,刚才我们去了太平间。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跟杜进告别?”
清荷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想见,我没办法原谅他做的事。如果他只想绑架我勒索钱或者只把我们的消息卖给别人,我都可以原谅他。但是,他居然举着枪要三哥和齐哥的命,并且与处心积虑来杀你的人合作,这样子的他,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原谅。”
“清荷。”柳下溪叹气。
“快走,粥凉了不好吃。”
谁说粥凉了不好吃……清荷的心情,柳下溪明白,被信任的人彻底背叛,清荷受到的打击在短时间内恢复不了。不由得揽住他的肩,把自身的重力移了一半过去,好象这样做能填补清荷心里出现的空洞……“清荷,你瘦了。”
“柳大哥,这话太酸了。”清荷拍拍他的手背笑道。
柳下溪回到病房喝粥,越喝越饿……清荷只得把自己的早餐分一半给柳下溪,突然问:“柳大哥,高小虹的事要不要先跟刑队长说一声?”
柳下溪摇头:“高立业的案子还缺春风的口供,如果能从他嘴里知道凶手下落就可以顺利地结案。我有点担心……”
“担心高小虹不会出面指证春风?”
柳下溪笑了一下,打了一个饱嗝,吃得太急了:“我担心周正不能顺利地把高小虹带来,没有高小虹的证词,我们不能肯定春风与高立业被杀有关。”吃完早餐,他提起行李道:“我们先走,出院手续由肖大力来办。”他和清荷都不喜欢医院,能离开绝对不想多呆一分钟。
春风关在清荷住过的房间。说关严重了点,他手脚没上铐子,也没人守在房间看管他。昨晚他就醒了,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虽然跟他预料的有所不同,他一点也不惊慌。门从外面锁了,窗户有防盗网。察看环境后发了一会呆,他躺回床上继续睡。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窗外的黑由浅到深,由深到浅逐渐变白,而他显然被人遗忘。没人来过问,没人送食物。静……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