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咬咬牙,刚想说出九门提督府。不料一名师爷匆匆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凑到府尹耳边呢哝了几句。府尹面色顿时一变,看向陆云的眼神中多有几分疑惑和忌惮。又看了看一旁风度翩翩的费大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陆云疑惑了,这是有什么变故么?
府尹打人想了想道:“既是读书人,跪就免了。”
奇怪,刚才还要自己跪,而且还打算差人去拿什么名籍,怎么突然改口了?
一旁的费大人似乎也感到一丝蹊跷,忙道:“府尹大人,我要状告此人扰乱售盐秩序,诽谤朝廷,蛊惑人心,请大人详察。”
“哦?那你细细道来。”府尹恍神道。
费大人一开折扇,说了某月某日,谁谁如何扰乱官府售盐铺子,如何辱骂售盐官吏,甚至还提调了两名人证。
卧槽!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么?
陆云一看府尹大人,这家伙竟然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在意费大人说什么,只是偏着脑袋低声与师爷商议着什么。
不一会儿,费大人絮叨完毕。看府尹模样,皱眉道:“大人!下官说完了,请大人定此人之罪!”
府尹欧阳春遂恢复了之前的威严,望向陆云道:“陆云,你可认罪?”
这是污蔑,老子会认?
忙摇头喊冤起来:“小生没罪,当日小生去买盐,觉得盐苦,便说盐不好,乃是次等的杂盐。想来就是这句话落了这姓费的面皮。这都过了多少日子了,他还小肚鸡肠的惦记着小生,日日想着公报私仇!这姓费的把小生抓来,说小生扰乱售盐秩序,诽谤朝廷,蛊惑人心……这是多大的罪呀,要扣小生这么大的屎盆子,让小生如何承受得起?请大人明鉴啊!”
费大人在一旁冷哼一声道:“官盐售场乃盐政重地,你信口乱言,有碍他人购盐,此乃扰乱了秩序;你又诋毁说盐贱贵卖,要知道盐乃朝廷定价专售,岂容你质酌?此乃诽谤朝廷;再者,你当众辱骂朝廷官吏,大放厥词,还说什么歹盐好盐之类的胡话,令百姓误以为真有好盐,而朝廷专售次盐,如此弄得人心生疑,这不是蛊惑人心是什么?”
府尹大人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什么。
陆云听这家伙巧舌如簧,牵强附会,恨得咬牙切齿。喊了一声大大的冤枉,道:“大人,常言说得好,买卖买卖历来都是需要讨价还价的,小生去买把菜刀,也会顺嘴说刀轻、刀薄,刀不够锋利以压低价钱。去买只鸭梨,也会说鸭梨个不够大,形状不够规整,还嫌卖梨人出价过高,这不都是咱们平头老百姓持家过日子的生意经么?怎么无心之言到了这厮嘴里,就成了大逆不道之言了?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如何能让人信服?
我等百姓多良善,没有那么多的言外之意……小生的话若是让百姓听去,也就莞尔一笑,只当寻常事儿。但这厮,竟然小题大做,牵强附会,乱扣屎盆子,可谓其身不正、居心叵测。
更可恶的是,他还想误导府尹大人,令大人误判,若让百姓知晓事情前后,还不讥笑大人不辨是非?到时,全安阳的百姓都会把此事当成茶余饭后谈论之笑柄……”
第035章 暗斗(下)
府尹大人面色铁青。
费大人也想不到他牙尖嘴利至此,本来三条大罪陈述下来,有理有据。没想到被他一通胡言乱语就彻底动摇了府尹的决断。
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从府门外急冲冲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人竟然还穿着官服。
这个老头很眼熟,是国子监祭酒刘大人!
刘大人为官几十载,在安阳城人面极广,甚至很多官员面对他时都只能自称晚辈。
安阳府尹欧阳春自然是识得这张老脸。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匆匆来此,却不得不从案台上走下来,以官礼相见。
陆云看到刘徽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还端着印信、官服等,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如遇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欧阳大人,不知陆博士犯了何事?被欧阳大人召至衙门开堂审问?”刘徽可是得了长公主的吩咐而来,自然理直气壮。
“陆博士?这……”不单单是欧阳春和费大人不解,就连陆云自己都一头雾水,博士?这是在说自己么?是他给自己谋到的国子监官职么?怎么这个时代也有博士的头衔了?
欧阳春冷脸道:“本官日前已请旨陛下,举荐陆云为国子监博士一职,从正七品上。陛下已经准奏。”
他挥挥手,后边立刻上来一人,也是着官服,似乎是吏部小官。手里捧着一些官家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