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江晚吟藏得太好,连陆缙也蒙蔽了。于是孙清圆像是即将溺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等江晚吟走后,她叫停了马车,寻了个借口折回了国公府,打算找陆缙如实回禀,说不定还能翻身。
但偏偏不巧,陆缙今日并不在府里。
孙清圆今日便要离开,一旦真走了,再回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思量再,她干脆去了立雪堂,将事情告知给长公主。
长公主从嫁过来起便并不太管府里的事,但家塾毕竟在她的立雪堂里,且又是声名这样的大事,便是为了陆宛她也不得不管一管,于是便叫人去叫了江晚吟过来。
江晚吟本在等江华容回来,没想到没等到长姐,反倒等来了立雪堂的人,她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去了。
一进去,却看见原本已经离府的孙清圆站在长公主下首,江晚吟觉出不对,下一刻,长公主的话,愈发让她觉出不对。
“把门关上,院子里的人也清一清,手头没事的让她们暂且下去。”长公主吩咐道,她平日不管事,但一旦料理起来,雷厉风行,不一会儿,立雪堂里便收拾的干干净净,大门一闭,她才接着开了口,“江娘子,你是华容的亲妹妹,按理你的事不该我管,但孙娘子既已告过来了,国公府家规清正,我也不得不插手。孙娘子说你曾与人私通,甚至小产过,是否确有其事?”
江晚吟没料到长公主竟是为此事找她。
她看了眼长公主,又看了看孙清圆,快速思索了一番,这才明白孙清圆是听见她同净空的话,误将长姐的事安在她身上了。
实在太过荒谬。
江晚吟下意识想辩解,但她若是此时将长姐供出来,相替的事情必然也瞒不住。
思虑再,江晚吟还是没供出长姐,只摇头不承认:“孙姐姐误会了,我并未做过,同姐姐也无冤无仇,更不知姐姐何故这么说。”
“没有?”孙清圆连着两日的怒气攒到一起,全部指着她翻身了,“刚刚我可是亲耳听见妹妹同净空法师交谈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妹妹,你当真没做过么?”
江晚吟虽没小产过,但与人私通也不能说错,她有几分心虚,只抿着唇摇头:“不曾。”
孙清圆冷笑了一声,瞥了眼江晚吟破损的唇角:“是吗,那江妹妹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江晚吟摸了下唇角,微微低了头:“是我自己咬伤的。”
那伤口的位置太过暧-昧,这下,连原本不信的长公主也生了丝猜疑,不轻不重地打量她。
江晚吟无处辩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掺和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嫌疑实在太大。
这个时候若是再不反驳,她今日怕是难逃一劫,江晚吟揪着帕子,忽地想起来一计,脸色又平静下来:“孙姐姐既执意说我曾小产过,我也不好说什么,不如便请个大夫来,一查便知。”
孙清圆没料到江晚吟还敢叫大夫,只当她是虚张声势。
“那敢情好,口说无凭,叫个大夫来,也省的江妹妹说我冤枉人。”
长公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冲江晚吟道:“依你吧。”
很快,常驻在府里的胡大夫便被领了过来,替江晚吟把了脉。
长公主并未声张,只对胡大夫说是把平安脉,毕竟若是小产,势必伤身,那脉象当极容易把出来。
胡大夫细细诊了一回之后,面色寻常,只说江晚吟略有些体虚和气血不足。
“当真没有?”孙清圆不信,“大夫,您再好好诊诊,江妹妹难道不曾小产过?”
胡大夫一惊,反问孙清圆:“孙娘子何出此言,江娘子脉象平稳,小产又是哪儿来的话?”
孙清圆被问的哑然,可她的的确确是亲耳听见了江晚吟小产过,也急忙辩解:“公主,我当真是亲耳所闻,兴许……兴许,胡大夫是误诊了,我看该再请一位大夫来,尤其是擅长妇人内症的。”
两个人一个信誓旦旦,一个面色平静,长公主眼神逡巡了一圈,也不知该信哪个,为求稳妥便依言又吩咐道:“再去请一位来。”
然而,第二位吴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
他话音刚落,众人目光纷纷落到了孙清圆身上。
孙清圆脸色煞白,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了,她呢喃了几句“不可能”。
长公主却有些累了:“怎的不可能,难不成只准你耳听为实,我们亲眼所见,都为虚妄?”
孙清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俯身一拜:“公主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我亲耳听见,绝不可能有假,兴许,是时间太久,大夫也诊不出来了,我看该把把净空法师叫来,出家人不打诳语,当面对质,一试便知!”
江晚吟刚刚平稳下来,一颗心忽又被高高吊起。
长公主已经十分不耐:“那便最后应你一回,但……”
她话锋一转,瞥了孙清圆一眼:“但净空若是也说没有,孙娘子你今日便是诬告,此事事关女子清名,为正家风,你须被逐出去,你可还坚持?”
孙清圆回去也是一条绝路,不如放手一搏,且她坚信自己没有听错,闻言毫不迟疑地点头应下:“我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