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扯了扯林汐的衣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说道,“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林汐:“………”。
他知道,因为愧疚,她不会拒绝他任何过分的请求,果不其然,林汐摸了摸他的脸,“好”。
这是宋琼宇的弟弟,而这张相似的脸,时刻提醒着她的错误,她的罪恶,提醒着她让一个家庭失去了儿子,让一个孩子失去了哥哥。
手指开始轻微的发抖,这是由心底萌发出的本能反应,她努力克制,紧握拳头,因力气太大而泛白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脑袋清醒了一瞬,压住想要从包里拿出药瓶的手,尽量让他们察觉不到她的不正常。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白瓷策总感觉宋靳总是若有似无的插到他和林汐的中间,说话会被打断,邀约会被打断,示好也被打断。
看着带有敌意,像是小刺猬一样,全身竖起刺,防备着他的宋靳,白瓷策无奈的笑了笑,他这个占有欲,是把林汐当成他哥哥的遗孀了吗?可就算是遗孀,也不能阻止人家的自由呀。
于是,他故意开口询问,同时也是试探,给自己打个气,“小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有…想过谈一个恋爱吗?毕竟宋琼宇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把自己困在过去,总得有自己的人生”。
宋靳停了拉着林汐聊个不停的嘴,也紧张的看着她。
林汐垂眸:“………”。
她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风景,随着车子的流动,窗外的风景也随之变换,怎样都不是开始第一眼看到那一处风景了。
“下辈子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她的爱人走得早,只能下辈子去寻找他。
白瓷策急了,但还是尽量维持冷静,轻声细语的询问,“但你总不能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总是好的”。
“我可以呀”。宋靳举了举手说道,“姐姐一辈子不嫁人都没有关系,我长大后可以照顾好她”。
白瓷策眼眸深了深,这小家伙,今天很不对劲,不对,是自从林汐回来,决定不走后,就很不对劲。
“算了吧,我现在找不到喜欢的人”。林汐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她不知道,除了他,她还能喜欢谁,又喜欢得上谁。
一句话,同时伤了两个人的心。
白瓷策看她无事一般的盯着窗外的风景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她的意思,她现在还是放不下宋琼宇,这也意味着,别人没有可趁之机,比如他。
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难受,可又…不舍得丢弃。
宋靳本该是开心的,可他的心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理智告诉她,她是一个独立的,有意识的,自由的人,她不应该困在他哥哥的事件里,她应该有独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自己的人生,可一想到她会和别的男人相爱一生,又莫名的生气,莫名的替他哥哥不值,莫名的难过,她是宋家的,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可…为什么听到她这句话,又如此难过呢。
他像是一个矛盾体,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如此奇怪的自己。
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她始终看着窗外,好似窗外有什么吸引了她的兴趣。
可是…她好像又不笑了……
白瓷策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其实也是看出了她接下来并不想和他一起,任何人都有秘密,他有,她也有,他们都有不愿分享、揭开的权利,于是他识相的说了一个理由离开,顺便回老家看一下爷爷奶奶。
宋靳跟着她来到了两座坟墓前,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他听过这件事,很可怜,相依为命的母女同一天死亡,同时又替他们庆幸,也算是一种变态性的圆满,没有谁独自留下来痛苦挣扎。
他看着她把向日葵放在他们的墓碑前,神色很是平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魏白,好久不见,伯母”。
“我过得很好,放心”。
再然后,没有了然后,她没有再说过话,只是蹲下身子,迟疑了一下,又改成坐下的,就这么看着远处,眼神平静无波,面无表情。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几棵绿油油的大树和草地,就是一排排的墓碑,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在她的旁边学着她坐下,学着她看向远处。
微风轻抚两人的发丝,静谧的环境抚平了内心一切躁动和不安,宋靳偷偷瞥了一眼她的侧脸,他们何时这样安静的坐那么长时间。
眼里意外的闪过一丝心疼,他好像才察觉,她似乎很难过,一直都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