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赵老师吓得一抖,顺着桌子上的手看去,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虽然是笑的,可触及到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冰冷,使人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你…你做什么,谁让你擅自进办公室的,我是你的老师,有没有礼貌,有没有教养,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是要吃人吗………
在她的注视中,声音越说越心虚,越来越没有底气。
林汐冷笑一声,“呵,老师,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你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
她睥睨了他一眼,转身出门,她好像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的,什么也没有做。
在她走后,赵老师猛地松了口气,然后破口大骂,忽的听到“丝丝”的声音,很近,他垂眸,一条小蛇不知何时趴在他的手背上,愕然顿住,惊恐得不敢动,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拿起桌子一个角落处的戒尺,小心翼翼的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然而蛇好像有所察觉,两颗尖牙一露,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听到声音,还没有走远的林汐勾了勾嘴角,“走吧”。
张蕊显然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让赵老师发出这么听着就很疼的惨叫的,但还是很担心,她怕林汐因为她出事,“他……
“放心,死不了,我只是吓吓他,而且他不敢说出去的,我手上可是有他的把柄”。林汐笑道。
张蕊担忧蹙了蹙细眉还是没有放松多少,“我就是怕他针对你”。
“又不是第一次了”。林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且…他现在躲着我还来不及呢”。越接触,显露的破绽越多,就越能给他判以死刑,我倒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刁难我。
“还是要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告诉老师”。声音倏地一顿,自嘲的苦笑,现在的社会,真正能做到‘老师’两个字的,好像已经………
林汐也听出了话的含义,罕见的沉默不语。
家长们总是什么事都是事先告诉我们找家长,可是…学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吗?校园霸凌、部分老师的诋毁和辱骂………
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友善的,但是这个世界…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伪善。
但她也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因为少数的人而否认了整个世界,比如…比如他们的教导主任,每天起得最早的在学校巡逻,抓迟到早退的学生,为学生操心最适宜的教学方案,只为他们有一个好的未来,还有他们的班主任,嘴上不饶人,却处处为他们着想。“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想,这是最贴切他们的。
“走吧,再耽误下去,早自习就要结束了,我老班要发火了”。林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张蕊收起情绪,点了点头,半晌觉得不对,看了一眼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猜到了,但总会自欺欺人,不留期待,才不会被伤到,可是…她似乎对她一直都是真诚的。
复杂的情绪翻涌,她竟生出想哭的冲动,不行,不能哭,她要坚强,母亲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她不想看见她冷漠嫌弃的眼神,她不能哭。
“想哭就哭吧”。又是楼梯口,林汐瞥了一眼她红红的眼眶和唇瓣上的咬痕,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她坐了下来,顺势拉下张蕊也坐下,“哭吧,等一下下早自习人就多了”。
张蕊又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猛烈一击:“………”。
她张了张嘴,“你不是说要赶去上早自习吗?你…不怕你们班主任发火吗”?
林汐笑了笑,很随性,满不在乎的语气,“她顶多就是教育我几句,她这个人呀,只是看着凶罢了,骨子里可是很温柔的”。
忍了几秒,哭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从口里溢出……
办公室里,赵老师吃痛的甩开蛇,但那蛇像是很有灵性,很有目标,盯上了他,顺着他的方向爬去。他顾不及乌青的发肿的手,转身着急的边后退边寻找工具,最终他拿起远处的扫把,一顿猛锤,蛇的血渍溅的到处都是,也溅到了他的脸上,接近眼睛位置,像是某种诅咒,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但这并不是结束,他心有余悸的坐回位子,后背一靠,才吐出一口气,就看见桌子上的一副眼镜。他迷惑的皱了皱眉,这是林汐刚才站着的位置,刚刚实在是被怒火转移,都没有看见她遗留一个眼镜在这里。眼神幽暗的闪过一丝愤怒和恶意,他拿起眼镜,才一接触,疑问占据了脑子,这眼镜框怎么是软的,还…黏黏糊糊的、湿漉漉的,还夹杂着一股轻微刺鼻的难闻的味道,有点像铁锈味,很腥。他带着疑问翻过眼镜,瞳孔忽的放大,两颗眼珠子圆滚滚的落在他的手心,“啊啊啊……
东西被扔了出去,他大喘着粗气,视线恍惚,他晃了晃脑袋,他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他顺着看向办公室的门,天明明很暗,可光是那么的明亮,他无意识的眯了眯眼睛,鼻尖还充斥着那股刺鼻难闻类似于…血腥味的味道,他想,应该是蛇的味道。
是他看错了吗?他好像看见了警察,是他听错了吗?他们好像是来抓他的。不,他不要坐牢,他的人生不能毁。可是,一个个的受害者出现在他的眼前控诉他,指责他……警察抓起他的手臂,他无力反抗,他惊恐的看着手铐,拼命的反抗,可还是被他们拖着走,他看见每个人脸上公式化僵硬的笑容,嘴上不停的念叨:法不能向不法让步,犯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享受法带来的权利,也要遵守法的义务,承担法的责任………
不,我不要坐牢,我的人生不能有污点,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我…我没有错,我只是…只是冲动了,我可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我带过那么多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埋没在牢里,我不能………
可无论他怎么狡辩,警察和那些受害者都不听,他们笑嘻嘻的看着他,嘴上不停的要他受惩罚,手臂一疼,原来是被扯断了,腿一疼,原来被撕扯下来一块肉,一不留神,就是第二块,眼睛一疼,他看见一个软乎乎的弹珠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停下,那是他的眼珠子,正和他对视,来不及思考,舌头被拔了,软趴趴的掉落在地上,就在蛇的尸体旁边,是错觉吗?他看见蛇活了,正咀嚼着他的舌头………
“啊啊啊……
尖叫声充斥整个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地上的人在痛苦蠕动,任谁看了都唏嘘不已。
赵老师的办公桌上,花盆挡住的桌角,红色的光亮忽闪忽闪的,这是一个小型录音器。
“我是不是哭的很烦”。张蕊鼻子一吸一吸的问道。
林汐收回观赏进入秋天的梧桐树,淡淡的说道:“还好”。
张蕊抿了抿嘴,很是拿不清她的这句话:“………”。什么叫还好,模棱两可的,是…嫌弃她烦吗?
顿时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