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微和霍卿来到窑厂大门等了没几分钟,陆书礼就来了。他依旧是穿着得体,从车上下来时,引得经过的工人频频侧目。
径直来到纪北微跟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真是抱歉,来晚了。”
看到他的时候,纪北微还是有点儿不自在,“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到。”
“那就走吧。”
明明是夫妻俩一起在大门口等他,陆书礼却是没看到霍卿一般,连个招呼都不打。霍卿有种强烈的预感,陆书礼不喜欢他,甚至是带着敌意。
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大客户,霍卿也没说什么。
几人一起走进窑厂,先是进入烧制车间。
刚一进去,陆书礼就被热得一头蒙。
车间对温度的要求很高,要保持在30度左右,温度过低的话都会影响瓷器的成色。为了减少空气对流,让车间内部的温度保持稳定,整个厂房的高度都不高,也就三米。
一般的工厂就算是热,但厂房的高度会建得很高,以保证空气的流通。
而这里的窑厂温度高,房顶高度又比一般的工厂低,显得格外的压抑。
陆书礼有些后悔了,他向来恐惧这种压抑的环境,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为了寻求安全感,下意识往纪北微身上靠去。手臂和她相碰,触碰的一瞬间,陆书礼只觉得浑身酥麻,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纪北微以为是这里空间挤,陆书礼才碰到她,也没多想。
她边走边介绍这里的情况:“不好意思啊陆总,这里就是比较热,等会儿到别的车间就好了。”
“没事,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还觉得挺新奇的。”
陆书礼因为纪北微主动搭话而暗自窃喜,她在关心自己热不热,说明还是对他有感情的,只要自己多加竞争,她应该会吃回头草。
霍卿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丈夫,只有他才配得上纪北微。
纪北微自然不知道陆书礼脑子中的异想天开。
她继续介绍:“陆总,我们窑厂的烧制方式全都是柴烧,百分之九十都是使用松木作为燃料。松木燃烧出的火焰比普通木材要高,出灰比较少,用松木烧制出来的瓷器,釉色更加有层次感,肌理也更为自然。”
陆书礼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听纪北微的声音,只是想要和她说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他是一个死刑犯,而纪北微是在给他念死刑判决书的法官,或许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他顺着她的话问道:“我订的这批货,也是要用松木来烧制吗?”
纪北微:“不全是,你要的是仿元,元代瓷器的足底不上釉,而且会有一些螺旋纹。为了能够仿出最逼真的效果,一般要先使用桉木烧制,待到坯件的硬度达到一定程度,再改为用松木来烧。”
陆书礼点点头:“这里头的学问还挺多。可是微微,咱们大学时的专业可不是这个,你怎么就干上这行了呢?”
“我大学的专业是乱选的,家里人一直都在做瓷器,我毕业了自然也得继承家业。”
纪北微略显冷淡,不想和陆书礼回忆大学时光。
陆书礼装作看不懂纪北微的有意疏离,而是继续故态复萌:“也是,我都差点忘记了。大一开班会时,班主任问我们为什么要选本专业,你当时说的是家里人随便给你选的。”
霍卿在一旁情绪异样,什么话也插不进。他既不懂瓷器上的技术问题,对于纪北微的大学时光也是一无所知。
陆书礼这副热络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可明明纪北微才是他的妻子,现在陆书礼这幅含糊不明的态度,好似故意将他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