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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祸从天降33（第1页）

“哥，嫂子，你说我二姐可咋办？这大过年的，还让不让她活了？

“这个缺德来福，好几天不着家门，二姐说他和人出去喝酒，然后人不知跑哪干嘛去了。二姐和我急得满城找他找不着，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报了警，最后还是警察帮着找着的，谁曾想是在医院里……大夫说他骑摩托撞到了大货车的尾部，人送来时跟个血葫芦似的已经快不行了，三次下病危通知书却找不到家属，幸亏抢救过来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才醒……”林卫霞越说语速越快，眼泪也落了下来。

“卫霞，别着急，慢点说。”王淑珍递过一条手帕，看她口干舌燥像是许久滴水未沾的样子，又连忙给她倒了杯热水。公婆去世得早，她没少为老林的三个妹妹操心，不是今天她家这事，就是明天她家那事，老林一生气，说谁家也不管，嘴上是这么说，他们做大哥嫂子的能不管吗？

“来福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睛睁都睁不开，认不出来人，只是还有一口气在，我和我二姐吓得都没了主意，本不想告诉你们，要过年了，也跟着过不好……你们没看见他那副惨样……”林卫霞泪光点点，她吸溜了一下鼻子，神色悲戚的继续讲着，“二姐这心跟他操的，看见他，心疼得眼泪噼里啪啦不停地掉……他还有力气安慰我二姐，说他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媳妇，死不了……这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只听说过大货撞摩托，他倒好，反过来了。也是倒霉催的，好好的路不走，偏囊胜儿去追大货车。”

“……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得想后面的事情该咋办，生气上火也没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谁家还没有点灾没有点难的？”王淑珍从衣箱底部掏出一个袋子，翻出一张存单递给林卫国，“哎，你去趟银行，把这个存折里的钱全取出来，再去客运站看看有没有去清源的车，我去做饭，能走咱们今天就走。”

林卫国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腮帮子的肌肉跟着一紧一紧的。来福这个虎人，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慢点骑，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把自己撞进医院里，人也老实了。

“人现在咋样？”林卫国面色沉重，问，“你大姐知道这事吗？”

“医生说肋骨折了三对半，双腿多处骨折，中度脑震荡，幸亏冬天衣服厚又戴着棉帽子，否则脸皮都得磨没……医生说他命大，折的肋骨再偏一点就会扎进肺里，人就没命了，我来之前，医生说目前生命已无大碍，能活命。

“我还没顾得上告诉我大姐，大姐晕车严重，坐半天车得把她折腾够呛，而且大姐还在照顾我大姐夫，我一想她也没有空。我二姐不让我告诉你们，可这么大的事……大哥大嫂是主心骨，我就来找你们了。等他好点，非得问个清楚，到底干什么去啦。要是敢做不好事，饶不了他……”

林卫国和王淑珍听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林卫国把来福如何与林卫娟闹别扭，如何喝多酒深夜骑摩托来秀城，同林卫霞简单叨咕了一遍。

“这个酒蒙子，看他下次还长不长记性！”林卫霞仍是又气又恨。

林卫国揣好存单，按照王淑珍的吩咐出门走了。

“小霞，雪里蕻炖豆腐爱吃么？”

“伯母和俩侄女爱吃啥就做啥，我啥都行，嫂子不用忙，家里有啥就吃啥……我上火也吃不下……”看着坐在炕上的陈玉清和一左一右围着她的两个侄女，林卫霞悲戚的神色有了一点欣喜的暖色，水杏的眼睛里也露出坚定的目光，“我来得太匆忙了，也没给伯母和两孩子买点啥……”

“祸从天降，摊上这么大的事，人没急晕就很好了。都是至亲，连着肠，固然上火，可该吃饭也得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陈玉清一连打了几个咳声。

林卫国的三个妹妹中，属林卫霞与雨荷雨亭最连相。在林雨荷五岁那年，才出嫁同在铁路部门上班的同事，与父母和兄嫂同住一村，是看着和陪伴姐妹俩出生长大的，姑侄感情深。王淑珍挂在墙上的相片中除了有公婆一家人的全家福，还有小姑子的单人相片，端庄美丽如县城照相馆橱窗里的明星照。

“小荷，你去房后捡四五块豆腐，要是豆腐块小，你就捡六块。”王淑珍开始忙活做饭了。

见王淑珍单手端着个盆出了屋，林卫霞紧忙跟了出去，“嫂子我来，我捞雪里蕻，你去忙别的。”

“小霞，你胳膊上的青是怎么回事？”露出的小臂黑紫一片，在周围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林卫霞这才意识到什么，紧忙往下扥了扥撸上去的袖子，语气慌乱的回答：“哦哦，没事没事，摔的……路上有冰，没注意到……”说完眼眶已微显红色，她目光茫然的笑了笑，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淡定。

出门之前，王淑珍嘱咐雨荷要照顾好姥姥，指不定几天才能回来。林雨荷很懂事地让他们放心。

来福的两个兄弟闻讯也赶到了医院，也是两个酒人，那头躺在病床上还说不了几句话，这头两人就有心情买来两样小菜，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喝起了小酒，医生看见后被教训了一顿。林卫国和王淑珍跟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呆了两天，见来福病情稳定便回了家。没两天雨荷就要开学了，怎么的也得让孩子过个安生年。

按照往年惯例，林卫国在年前买了九个二踢脚，给雨荷雨亭买了二十支刺花，年三十晚上和初一一早，各放了三个二踢脚，希望能把所有的晦气崩掉，也希望新的一年能像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一样迎来好运。

年很快过去了。初五一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催得王淑珍心里乱七八糟，她手里包着饺子，嘴里念叨着：“捏破，捏破，捏住了就没有烦心的事了。”明天雨荷就要返校，眼下对她来说，最要紧的就是给孩子做顿好吃的，除了过年，每天白菜、萝卜、土豆、豆腐的，也没做两顿像样的饭菜。

正月刚破五，雨荷就要返校，连十五的元宵都吃不上。陈玉清唉声叹气，像经历生离死别一番流着泪，心疼地念叨着：“你一走，姥姥又得挂念你，又得想你了。”

林雨荷不住地宽慰：“姥，到学校后我就给你写信，隔几天我就写一封信给你看，这样你就知道我过得啥样，就像我在你跟前一样。”

“姥姥，高兴些，很快就会又放假的。”

“唉——姥姥都知道啊——可这心里就是想你啊，你那里时间过得快，到了姥姥这里就过得慢了，度日如年啊……”

“姥姥，等我放暑假回来，我要给你买好吃的。实在想我，就把家里的这些花当成我，浇浇水，施施肥。姥姥，你不用惦记我，你看我在学校都吃胖了。”

“傻孩子，那些花再好，怎么也不会是你啊，姥姥知道，你们读书是好事……书得要读的。唉，姥姥岁数大啦……指定指不定再见到你啊——”

“姥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的。”

王淑珍少不了一番千叮咛万嘱咐。林雨荷让妈妈放心，经过半年的学习和生活，她已经适应独自在外，习惯自己打理自己，不用惦记她，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林卫国嘱咐雨荷不应满足现有成绩，要好好读书，注意身体等。林雨荷让爸爸放心，她不会贪玩，会再接再厉好好学习。

林雨荷嘱咐雨亭，高考时别紧张，要有信心，一定会考好。林雨亭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姐，我肯定没问题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