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秋芬劝道:“孩子,你爹的事办过了,就不要再哭了,想开点,坚强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就干嘛,该笑就笑;
也别讲什么七期不七期,百天不百天了,咱已讲不起了,还是以活人为重吧!特殊时期,人已故去,入土为安了,就算了事吧。”
田简点了点头,顺手抹了一把眼泪。
“换上你那件红披风吧,还厚实些,隔风,身上这件不行!把头上的白布条摘下来吧,难看死了,多影响美观呀!”
轱辘秋芬说着,帮田简摘掉了头上的白布条,扔到了一边,又接过姑娘手中的包裹,拿出一件粉红色的披风来,帮田简披到了身上。
粉红色的披风,立刻映红了田简那张青春美貌的脸。
方才楚楚可怜的少女,顿时显得可爱、生动起来。
田简知道,分手的时刻到了,再说也是枉然。
她转了个身,只见白茫茫的雪一眼望不到边,那株既将长出新叶,终将吐出新蕊的腊梅,披雪带青的掩着姑娘的脸。
轱辘秋芬从自己的包裹里找出一条橙黄色围巾来,说道:“把这条围巾披在头上,裹紧点吧!别光知道臭美,天气这么冷!”
“嗯,好吧。谢谢侍娘。”
轱辘秋芬想了想,忽然转身,又向她骑来的那匹马走去了。
那头并不听话的小马驹儿撩蹄子蹬脚的和她好一阵闹腾,好久才从马背带勾上,摘下一只装满了鲜虞美酒的青铜酒葫芦来。
轱辘秋芬嘣的一下,将那铜酒葫芦嘴打开,又从包裹中拿出一只黄灿灿的小金碗来,哗拉哗拉往碗中斟满了酒倒满了酒,端到了田简和狄洪面前,立刻把狄洪和田简看了个目瞪口呆。
“你还有这玩意儿?”狄洪皱着眉头问。
“怎么,没见过这个小金碗吧!实话告诉你,老身珍藏多年了,从来都没向人露过!这会儿,拿出来,也是迫不得已。
这还是当年,老身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时,将军赠送给我的礼物呢!是战利品!可惜将军不能开口为老身作证了,早点拿出来,给你们展示就对了!”
“噢,看来,你只剩下这么一个宝贝了,别的东西没藏在身上吧?”狄洪讥笑着问。
“老身哪有那么多好东西,好东西,都装在那辆黄金车上了,你难道不知道?”轱辘秋芬又道:逃出来之前,多亏老身多了这么个小心眼。”
轱辘秋芬把酒葫芦挂在了带勾上,端着酒,对田简笑道:“来,姑娘,你先喝,狄洪眼馋,先让他看着!”
“侍娘!”田简满脸娇羞的喊道:“人家不会喝酒,从来不喝!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会也得喝!这是将行酒,分手酒!怎么能说不喝就不喝呢!出门在外还这么任性,喝吧,暖暖身子,看你这张小脸儿都冻得白擦擦的了。”
田简低头闻了闻,一股浓郁醇香的美酒气味儿,顿时飘进了田简的鼻孔。
田简望着那碗酒,吹了吹上面飘着的点点酒糠,不禁有了相喝的意思。
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碗酒,浓香诱人而不浑浊,碗中还泛着金色的光波。
“不就一碗水嘛,喝!”轱辘秋芬劝田简说。
“真是的,又不是上战场,侍娘,把酒给我!”
田简接着酒来,翘着梅花指,轻轻沾着嘴皮,抿了一小口后,咕咚咕咚一干而光,看得轱辘秋芬吃惊的瞪大了眼晴,半晌方道:“哎呀,小姐,这可千日醉呀,好大的酒量,老身真没想到!”
田简从怀中掏出一只白手帕来,擦了擦嘴,把小金碗递到了轱辘秋芬的手上,说道:“这么好的小金碗,怎么也得将它一口干了。”
“姑娘真是好酒量,直看得老夫傻眼!”狄洪凑到前来,又道:“你侍娘说得没错,这酒这么喝,一般人是受不起的。”
轱辘秋芬又倒了酒,端着架子,迈着壮汉似的步伐,腾腾几步走到狄洪面前说:“轮到你了,来!好汉,喝了它!喝了这碗壮行酒,才好上路!”
狄洪滴溜溜地转动着他那对小眼说道:秋芬,你这事弄得,咋象是要老夫亲赴刑场似的呀!我看你就是个刀斧手!”
说完,接过碗来,咕噜咕噜几声过后,也一饮而尽了。
就在狄洪嘴皮子上还往下嘀哒酒水的时候,轱辘秋芬一把夺过小金碗,看着狄洪狼一样的眼神,立即把它藏到了身后说:“这金碗是我的,你休想把它拿走!田简作证,这玩意儿是我轱辘秋芬的!”
狄洪酒量不大,几大口鲜虞美酒下肚后,顿感人生豪迈,便借着这碗千日醉的酒劲,一摸嘴皮子,扒拉了几下嘴,在轱辘秋芬胸前扫来扫去,顿时觉得,这女人在他眼前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