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鸢抿嘴笑道:“额娘这是说什么话呢?女人三十一朵花,您才正直人生的金色年华,哪里有‘老’这种说法?只是您心疼儿子媳妇儿,希望能经常看见我们,所以才会挂念罢了。这也是我们的不孝,日后定当常常来探望额娘才是”瞟了一眼胤禛,她又道,“额娘说得对,四阿哥深受皇阿玛器重,平日里公务繁忙,没能常来向您请安,不过这几日皇阿玛倒是放了他的大假,有了时间了,自然是要经常来看望您的。”
德妃听了,眼睛一亮,问胤禛道:“可是真的?”
胤禛颇为意外地看了晴鸢一眼,却看到她满脸的无辜和天真,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只得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是的,额娘,皇阿玛因为这几日儿子方才成亲,便让儿子多休息几日再去上差。”
德妃其实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但此时听胤禛亲口说出来,不由更是高兴了几分,说道:“那敢情好,你们夫妻俩要没什么事儿就多来我这儿坐坐。”忽而又叹了口气,道,“等过几日,你们分了府,出了宫,想要这么方便的相见就更不容易了”
她虽真心喜欢胤禛,却在后宫不露声色惯了,倒难得这样的真情流露。胤禛见了,不由得心中一软,今晚头一次主动开口说道:“额娘不必担心,日后即使分府,儿子也能经常回来看望您的,晴鸢也会时常递牌子进宫来陪您。”
德妃一愣,没想到一向冷淡的大儿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百感交集,哽咽在喉,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点头。
晴鸢在一旁看得真切,这母子俩其实彼此都对对方十分关心,但不知为何总有层隔膜横在他们中间,以至于彼此都无法放开真心。再加上其实母子俩都是同样的闷葫芦,喜欢把心事闷在心里,这样一来二去的,母子的感情不淡也得淡了。
找到了症结所在,她又看了看一旁努力吃饭,对母亲和哥哥之间的互动感到莫名其妙的胤祯,笑了笑说道:“明儿个太子殿下设宴款待我们和八阿哥夫妻,听说阿哥们能去的都会去,十四阿哥,您也去吗?”
胤祯看了她一眼,颇为郁闷地点了点头。
八哥还好,对他总是和和气气、关怀备至的,但跟四哥在一起就难受了,成天闷不吭声的,连带着他也不敢说话,闷都要闷死了
德妃慈爱地看着他,笑着对晴鸢说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还这么客气?你是他的四嫂,直接叫他十四弟就行了,该他让着你,没有你让着他的道理。”
晴鸢微微一笑,道:“额娘说得对,只是媳妇儿一向这么说惯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改不过来。”
德妃不由得笑起来。
吃完了饭,又再说了一会子话,德妃便让胤祯先回去了。毕竟他还未成年,明儿个还得上学,熬不得夜。
看着德妃不厌其烦地对胤祯叮嘱来叮嘱去,好一会儿才放他离开,晴鸢偷偷瞟了一眼胤禛,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冷漠和伤痛,不禁更加确定自己所想无误,于是笑着问德妃道:“额娘,十四弟平日里不知都喜欢做些什么?”
德妃显然很是喜欢胤祯,笑着说道:“这孩子,平日里最喜欢舞刀弄枪的,还喜欢摆弄围棋、象棋什么的,读书不喜欢,却最喜欢听那些打仗的故事,他皇阿玛经常笑着说,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定是个当将军的命呢”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晴鸢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有些寒毛直竖。在梦里所见,胤祯后来不就是被称为“大将军王”吗?代替康熙出战边塞,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因此成为胤禛最后最有力的敌手。
她定了定神,决定不再去想这些,即便这都是真的,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完全不必要现在来操心。再说,人生充满了变数,就像她从没想过会做那样一个梦一样,谁又能确定未来一定会像梦中所见那样发展?即使现在看起来确实有那种迹象。
她笑了笑说:“果然是哥俩儿啊四阿哥平日里也挺喜欢这些兵法韬略的,都是额娘引导有方,他们日后必定都能成大器”
德妃乐得眉开眼笑,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只要他们不成为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就阿弥陀佛了,真不敢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出息。”话虽这么说,她眼角眉稍的喜气却泄露了真正的心情,那是喜悦糅合着骄傲的神情,一个母亲为了自己杰出的儿子而自豪的神情。
晴鸢暗地里一叹,看见胤禛眼中也有着些许动容,眼珠子一转,便笑着说道:“额娘,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咱们来玩牌吧。”
德妃笑道:“那敢情好啊反正这会儿要睡下确实有些早了,玩下牌也是不错的。”说完便吩咐宫女们准备。
晴鸢笑着说道:“额娘,听人说您打牌是一把好手,可说实话这东西媳妇儿还真不怎么会玩儿,您不介意让四阿哥帮帮儿媳吧?”
德妃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什么好手不好手的,都是她们让着我罢了,寻思我不知道呢本来嘛,这打牌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罢了,赢不赢的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左右他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干,你们夫妻俩就一块儿来玩好了。”
晴鸢抿嘴一笑,俏皮地歪着脑袋看着胤禛:“四阿哥?”
他无奈地看了看她,正如德妃所说,左右他也没什么事,况且既然晴鸢都那么说了,他不答应的话岂不是等于打了她的脸?于是只得点点头,默默走到她的身后,帮她参详起来。
玩了半个多时辰的牌,眼见天色已晚,到了睡觉的时候了,晴鸢和胤禛便相携告辞,夫妻俩回到了阿哥所的住所。
宫女捧来了热水和毛巾,晴鸢先服侍着胤禛洗漱完,这才在秋玲的服侍下打点好自己。胤禛一般不熬夜,看了一会儿书之后便也上床休息了。
躺在晴鸢的身边,他忽然问道:“你今儿个为何要跟额娘说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