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没人回来。小人。
8点,9点,眼看着挂钟时针就要指向10点,屋里仍是静悄悄。这女人在搞什么?
阁楼上气定神闲用苦功的冷大侠终于忍不住了,带着资料转战到了客厅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冷大侠的脾气一点点化成了忧心,连资料都看不下去了。
厅里色彩绚丽的漆画挂钟指针渐渐逼向11点,冷无舟的最后一点耐心也终于消耗殆尽。就在他准备勇敢迈出在这个城市独立行走的第一步时,门铃声响起了。
可视会客系统屏幕上,韦悄悄脸上一道亮丽的红痕触目惊心。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大舟,是我,快开门。”
冷无舟赶紧学以致用,按下屏幕下的绿色按钮。
韦悄悄进门后给了冷无舟一个安抚的眼神:“回头跟你解释,我得先给人出租车司机送钱去。”从鞋柜的小抽屉里拿了钱和备用钥匙包转身就下去了。
等她再次上来时,冷无舟处于临界点的耐心忽然奇异地恢复了,他缓声问:“有药吗?。”
“唔?”韦悄悄这才想起脸上的伤,拿手摸了摸,伤口已经痂住了,有点疼:“不要紧吧,不流血了,”对面眼神好冷,心惊胆颤下还是颠颠跑进屋,拿出了急救药箱:“随便抹抹就行吧。”
“我来。”帅哥冷冷的声音中有隐约的怒气,韦悄悄不敢反抗。真的只是小伤呀,刚才还在镜子里照来着。
这个蠢女人!冷无舟一边用酒精给她擦拭伤口,一边在心内骂。手下一张俏脸几乎咧得变了形,不由得又放轻了三分力道。
“何故?”
“啊,你不知道,今天真倒霉,”提起这个韦悄悄就气不打一出来,“我们那个变态自然辩证法老师,推来推去把课推到今天,还让我们去很远的另一个校区上课。结果他堵车迟到,8点多才来。好多同学都走了。好在我没走,就猜到他今天会划重点,”讲到这,不免有几分得意。但转眼就苦脸:“居然只划了一半,Shit!”她絮絮叨叨还想继续往下说,冷无舟只吐出了两个字就让她闭了嘴。
“关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配合着凉凉眼神。
“那个,”韦悄悄突然别转了脸,声音忽然小了好多:“我被人打劫了。”
“什么?”
“打劫打劫打劫,没听见啊?这么丢人的事儿还让我说多少遍?”韦悄悄一直憋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不禁悲从中来:“没创意的贼,打劫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儿你们也干,我可怜的包……我的iPod,我的手机,我的书……”
冷无舟其实并不是没听清。以冷无舟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她不是张嘴不出声都没有问题。他只是惊讶。这女人不是一直说这里是法治文明社会吗?竟然也有劫匪宵小出没,让他很疑惑。
其实冷大侠的想法可以理解。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现代文明高科技带来的有益一面,所以,潜意识里他把这个世界理想化了。
网络时代通讯发达信息爆炸,身为一个现代人就算不出门也可知天下事,看问题多少会知道看正反两面,但冷大侠却不是其中一员。就像移民潮初期的时候,多少人认为米国是满地黄金唾手可得,毅然踏上寻梦之路,去了之后才发现并不似传说中的那么美好,一样有黑暗有贫穷有肮脏有罪恶。
文明程度再高的社会,只要社会主体依然是人,都会有盲点和缺陷,因为人性本身就是复杂的,有时候善恶仅在一念之间。所幸,冷大侠终于纠正了他偏颇的看法,从另一个角度加深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事情是这样的。
韦悄悄今日去上课的这个校区坐落在非繁华区,比较偏僻。她在这里度过了大一的时光,之后也不常来,只是偶尔本部预约都排不上队时来这里的图书馆借书。
BT课程结束后,韦悄悄饿得饥肠辘辘两眼昏花。
她知道从这个校区后门的一条小巷子里穿过去有家便利店,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去买一个辣白菜鱿鱼饭团。饭团还没有买到,她就被人打劫了。
她已经尽量配合,不动不叫,要啥给啥。她只是想拿回她的书而已,那上面划了半本考试重点,是确保及格的救命稻草。未果。流血事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最令她痛心的是,纠缠之中,她主动扔出了她的包。看来,这个乱丢包的习惯真要改改了。
后来,在韦悄悄生平简介中,这次事件被称为“一个隐形饭团子引发的血案”。
韦悄悄尽量公正、客观、平实地叙述了自己遭劫的经过。整个聆听过程里,冷大侠闲闲地斜倚着布艺沙发背,面无表情,右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中。他一直没怎么开口,只在韦悄悄谈及劫匪的外貌特征时,可有可无地问了几句。
“日后小心些。”他略勾了勾唇角,声音听上去是平静无波,情绪都隐藏在微眯着的凤眸中,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韦悄悄觉得肝儿有点颤。
“想必你累了,早点歇息。”言罢,他抽出右手,将里面的东西随意丢弃在旁边的藤编垃圾桶中,拿着资料优雅起身,缓缓走向楼梯,接着上了阁楼。
韦悄悄极力克制着怦怦心跳和满腔好奇。等修长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良久后,才敢蹑手蹑脚地走近垃圾桶。
这是什么?韦悄悄十分不雅地蹲在地上,将帅哥丢下的物事拣出来仔细观摩。铁球?再三分辨下,总算认出来这是她以前用来作图现在当书签使用的小钢尺,看,上面还有隐约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