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戚寻控水来上一出震撼场面。
神通侯府里闹出这一通也就算了,此地却不行。
戚寻既然是他带来的,那便等同于是他神通侯府的人,她动手和自己动手哪有什么差别。
他才与黄金麟这位敉乱总指挥说了自己是来打酱油的,可绝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顾不上和黄金麟客套,当即就拦在了戚寻的前面。
“戚姑娘且慢动手,先看看刘捕神身边那位水利好手的手段再说。”
方应看说完便发觉,戚寻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对此道感兴趣。
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对面升起的吊桥,和看起来光洁如玉的城墙上。
隔着碎云渊,毁诺城的城墙之上也仿佛有雾气纠葛,看不出在城墙上有没有巡视的人。
在她这种带着捉摸不透的兴味转移到城墙上的时候,方应看实在不能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是听着义母说起方歌吟的旧事长大的。
一十年前的忘忧林一役,悬空寺深崖宽为三十五丈,唯有掠到对崖攻破对面的御兽鼓声才有活命机会。
彼时正是方歌吟靠着血河派协然来去的特殊轻功,加上血河神箭的拉拽之力到的对面。
戚寻虽然没有血河神箭,但方应看早看出她这轻功显然也不在血河轻功之下,又加上这特殊的长绫武器,或许是当真可以来上一出凌空虚渡的。
但他这个试图劝阻的说辞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紧跟着又看到戚寻调转了目光。
分明也不是抱着他估量的想法。
“……”这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又来了。
中原人果然不要随便揣测你们岭南人的脑回路是吗?
方应看被噎得不清,又对上了黄金麟这一派“大家都懂”的眼神,直让他脑瓜子生疼。
他跟这位活祖宗没关系!
至于戚寻为何转移注意力,还不是因为黄金麟这一群人和刘独峰起了冲突。
黄金麟能当相府红人自然是行事油滑。
顾惜朝这个并无官职在身,却到底是傅宗书义子身份的,却不能算是个好脾气。
攻破连云寨的首功在他是不错,可惜这世上看的一向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他现在并没拿到戚少商手中那份楚相玉血书,就连戚少商也没能逮住。
在此番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跳反中,先有连云寨的阮明正在死前坑了他一手,凭靠着在连云寨内布置的炸药将戚少商给救走,后有明明应当和戚少商反目的小雷门雷卷前来救援,更用失神指打断了他的鼻梁,现在最让顾惜朝心生不快的无疑是——
他在这个敉平连云寨叛乱的指挥者中,地位是最低的!
九幽老怪的两个徒弟都走的是军旅升迁的路子,骆驼将军和神鸦将军的称呼是玩笑了一点,却还是有正经官职的。
黄金麟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总指挥。
现在又来了个刘独峰。
当今四大名捕之上那一辈,原本由诸葛神侯和元十三限等人组成的四大名捕已经解散,算起来剩下的便是捕王捕神这些独立于六扇门存在的,在柳激烟和李玄衣死后,就只剩下了这个捕神刘独峰。
他的地位太特殊了,即便傅相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也不敢真得罪死了他。
所以这个向来刚直的捕神敢跟方应看这种京中新贵呛声,现在也敢质疑顾惜朝的布置。
在听到黄金麟先前说的那句“息红泪可没有这个跟朝廷作对的本事”后,刘独峰冷笑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是你们哪位出的馊主意,觉得人家是一对怨侣就把人往这边引,什么碎云渊之上化为白骨,你们见到戚少商一点点化成这样的?息红泪不出来见明摆着有鬼。”
“怎么你顾惜朝是在连云寨里担任了几日要职,就把脑子也忘在那里了?息红泪再有仇怨也不过是跟戚少商一个人而已,何必连带着雷卷一起杀?雷卷独立在外创办小雷门,又不是真叛出雷家了,息红泪难道就不担心霹雳堂的报复?”
刘独峰的这一连串质问问得顾惜朝哑口无言。
又听到刘独峰继续问道:“我来之前,化尸水你们不敢碰也无妨,那有没有想法子把尸骨捞上来看看?戚少商被你砍断了一条臂膀,这尸骨之中可有断臂之人?”
顾惜朝更说不上来了。
鲜于仇骑着他那匹黄金披甲覆盖的骆驼,上来打了个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现在都是要捉拿戚少商的,这就吵起来了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