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对于沈慢来说,只是睡一觉的功夫。
然而,对于沈君然而言,那是一段十分难熬的日子。因为他此次是逃婚出来的,身边没有帮手,所有的一切他都必须亲力亲为,针灸、上药、换药,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一丝闪失。他清楚,也许他一个瞌睡,就会让一切功亏一篑。而他,再也拿不出另外九株沉心草,再为沈慢治一次伤。
想到之前沈慢听说可以恢复样貌时是欢呼雀跃的模样,沈君然便不断告诫自己,他不能让她失望。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沈君然伸手碰了碰敷在沈慢脸上的药布,微微的湿润。
站直身子 ,活动了下筋骨。
终于又过了一日。
沈君然走下楼,来到后院,地上的沉心草,只剩下最后一株了。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剩下最后一次药了,再坚持十二个时辰,他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这次他一定要睡上几天几夜,不睡足,就算天塌了也不起来。
沈慢虽然睡着,可是脸上如被万千的虫子在叮咬,又痒又痛。
她重复着做着一个梦,穿着大红的喜服,身边是无尽的大火,不管她怎么大声呼救,都没有人出现。烧红的木头坠下,砸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用手拨开,却怎么也动不了。无助,恐惧,却始终没人能够救她。
沈君然回到楼上,为沈慢换上新鲜的药布。却见沈慢紧蹙着眉头,神情痛苦,卷翘的睫毛轻轻颤着。想来是药效达到了极致,肌肤新生,痒痛难耐。
沈君然取出银针,想为沈慢减轻些痛楚,未及落下,楼下突来的脚步声让沈君然瞬间警惕起来。
来人不止一个,脚步极其轻盈,若不是沈君然内力深厚定难发觉。至于是什么人,沈君然已经了然,他此刻想的是如何才能拖住他们一日。
沈君然集中精神,为沈慢下针,见她神情缓和了些,才放心走下楼。
楼梯下站了四个布衣男子,见沈君然自楼梯上下来,急忙下跪行礼,“吾等参见世子。”
“回去告诉我娘,十日后我会出现在她眼前。”
四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瘦高个弓手回道,“公主命令我等,见到世子,就立刻请您回府。”
这四人是娘亲的心腹,所以沈君然并不意外他们会不听令与自己,“看来我娘亲的意思,是要你们把我绑回去?”
四人一听又急忙跪了下来,“请世子别为难我等。”
“我这里有个病人,今天走不了。”
见沈君然态度坚决,四人再次交换了下眼神,“那只能得罪世子了。”说着就左右夹击攻向沈君然。
沈君然轻松地应对着,这四人虽然都是上等的高手,可是他们毕竟不敢真的以下犯上,正准备在他们脸上留点伤好让他们回去交差,谁想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馨香,手脚变得使不上力。
“软筋散!你们……”
沈君然倒地前,早有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对不起了世子,公主交代的事,小的们实在不敢不办。”如果这次他们还是不能带世子回去,恐怕,公主绝不会轻饶了他们,“扶世子上马车。”
“慢着!”沈君然知道这次真的要被抓回去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楼上的姑娘,与我一同回去。”
瘦高个奇怪地看了看沈君然,示意另一人上去把人带下来。
那人还未抬腿就被沈君然喝住,“她正昏迷着,若你们谁不想要自己的双臂了,自可上去抱她下来。”
“这……”显然所有人都对这句话中深层的含义十分震惊。
而沈君然只是不想有其他男子碰到她,不想损了她的闺誉而已。但是此刻,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做什么解释,误会就误会好了。“给我解药,我跟你们回去。”
当马车疾驰而过楚家客栈,楚夫人心底没来由的突突打鼓。
“老板娘你怎么了?”小二看着老板娘望着路上的滚滚烟尘发呆,忍不住问了句。
“心底不踏实,老觉得有事儿。当家的!”
楚夫人扯着嗓子喊了句,楚立急急忙忙从院里跑出来。“夫人,出什么事拉?”
“你赶快去看看沈丫头,哦,不对,我和你一起去。”
楚立闻言无奈的笑了,“你真是喜欢操心。”
当两人赶到沈慢家中,早已人去楼空,空气里还弥漫着软筋散的香气。
楚夫人去沈慢住的二楼看了看,被褥很凌乱,其他东西倒一样没少。连沈慢绣了一半的锦帕还在绣架上。当下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沈丫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