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内,有些地方大火还在燃烧。不时有兵丁抬着一具具尸体,走出庄外,扔到早已挖好的大坑之内。旁边另一处大坑却早已被尸体填满,正在由另一些兵丁将其掩埋。
一队队妇女,被士兵们推搡着朝着不远的军营走去。她们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哭声。配合着这些哭声,周围的士兵们笑得更大了。
街边房子到处都有被火焚烧的痕迹,看得出这处刚刚被攻下的庄子,曾经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那青年快步走在庄内的街道上。一路上面容冷峻,目光阴沉。显得极不赞同士兵们所做之事。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这些事还轮不到自己来官,他也根本就管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加快步伐,快步离开。
转眼就走到庄内一处大宅面前。在门口经过,守备的亲兵通报过之后,那青年走进了院内。
来到院内,只见院子中央一个汉子,正在看着眼前的满院的金银珠宝,啧啧称奇。
“见过义父。”
“可望来了,来来来,快来。瞧瞧这山西的土财主,真他娘的有钱。还说什么积善之家,老子看是积财之家才是。”
那院中的汉子高大威猛,一张黄脸,下巴却异于常人,有类于猛虎。正是人称黄虎,有匪号八大王之称的张献忠。而立于张献忠之前的就是他的义子孙可望。
孙可望其实应该叫做张可望才对。因为他现在已经被张献忠收为了义子,被张献忠改了姓,跟张献忠姓张,故名张可望。不过,在内心之中,孙可望其实对于做张献忠义子也是形式所迫,不然也不会在张献忠死后立马就改回了孙可望。
张献忠刚开始时,是跟着崇祯元年的老前辈王嘉胤作为属下。后来,今年随着官军势力大涨,王嘉胤等人被官军围剿在陕西。后来随着王嘉胤的死亡,他的部下纷纷化作鸟兽散,绝大多数人都逃来山西,而张献忠则是其中一部。
张献忠带着部下逃到山西来之后,兵微将少士气低沉,急需打下一个地方来提振士气,补充兵源,同时作为临时安置之所。
于是张献忠就瞅上了这个庄子。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庄子的乡绅,平日里也算造桥铺路乐善好施,名声想当不错,下面的佃户百姓都乐意为他效死,所以打得很艰难,死伤惨重。
然而,再厉害的兔子也打不过狡猾的恶狼。破庄之后,张献忠所部下死伤不小。张献忠恨的咬牙切齿,愤怒之下下令将庄子原本的主人满门杀绝,庄内的百姓佃户,凡是有身上有伤的,都要被杀,其他没有伤的,则裹挟入军。
不过,张献忠虽然残忍好杀,但却极善于收拢军心。看着满院的金银珠宝,张献忠的眼中满是贪婪的之色,却仍对身旁的大将艾能奇道。
“老规矩,将这些金银拿出七成来,犒劳全军将士,剩下的暂时收起来,等日后再用。”
“是。”艾能奇抱拳领命而去。
“可望,来来。说说那个安邑的具体情况,能不能打?”张献忠处理完满院的金银之后,又想到了一旁的孙可望,连连招呼他过来。
像张献忠这种如此贪婪之辈,一个小小的庄子,哪里能够填补得上他的**?早在攻打这个庄子之前,张献忠就派自己的义子孙可望,到安邑去探查情况。
本来他是准备直接去攻打安邑的,不过一来,自己刚刚在陕西被人追着打,士气低沉。二来,也是为了稳妥起见,先有一个落脚之地,恢复一下兵力,如此才转头先拿下了这个庄子。
“回义父,安邑能打。我带着两个亲兵到安邑,整个县城都转了一圈。发现安邑的县内早已兵力空虚松懈不堪,城头上只剩下县里的三班衙役在守着成头。原本县中还招募了一些民壮,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民壮都已遣返回家了。”
孙可望原原本本地,将他在安邑看到的情况,向张献忠诉说了一遍。
张献忠静静的听孙可望的描述,并没有插话。不过,随着孙可望的描述,张献忠的眼睛却眯了起来,等到最后,张献忠问道。
“你确定县中的民壮都已经遣散了?”
“孩儿确定。孩儿绕着县中的兵营转了两圈,可以肯定那边就是以原本驻扎大军的地方,可是现在早已人去楼空。孩儿还在附近找人问了问,可以肯定,县中的民壮,都已经被遣返回家了。”
“好。”张献忠拍案而起,“他奶奶的。这安邑真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老子刚准备发兵去打他,他就把自己的民壮都给遣返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发兵安邑。”
“是。孩儿这就回去准备。”
此日清晨。经过一夜修整,再加上银子女人的刺激,张献忠部下士卒重新恢复了士气,求战之心愈法强烈。
张献忠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士气如此高昂,满意的点了点头。
“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安邑县城已经空了。安邑的知县,听说我们来了,吓得把城内的民壮都给解散了。现在整个安邑,就像一个脱光了的娘们儿,就等着我们去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啊?”
“要。”士卒们个个兴奋无比。刚刚打下一个庄子,八大王就每人赏赐的进近十两银子。这要是打下这个安邑?那给的赏钱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呢?
所有人都在幻想着,听说那个安邑可是个有钱的地方,一个小小庄子就有十两赏银,那打下安邑岂不是就奔着数百两去了吗?数百两啊,想想就血脉喷张,自己家三代人加一起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之间,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八大王一声令下。
“好。儿郎们咱们出发。”张心中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
全军一起向安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