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轶温和道,“不必如此慌张无措。下次注意便可。”
薛青听他语气之中并无责怪之意,这才放下心,又见江呈轶两手空空,便奇怪道,“主公难道。。。没有将奏贴偷出?”
江呈轶挑挑眉道,“不必拿了。那奏贴已是淮阴侯的认罪书。”
薛青一惊道,“岳桡动作这么快?”
“不是岳桡动作快,是我们都小瞧了阿萝这位夫君了。”江呈轶盈盈一笑,望着天际挂着的明月,眸中深邃。
薛青面露疑惑,“主公此话何意?”
“你可还记得,半月前,太子因淮王私下与匈奴有所联系的密报,深夜入宫面见陛下之事?”江呈轶轻声道。
“属下记得。”
“那是淮王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太子,且还是深夜时分。目的便是为了让太子入宫面见陛下。”
“淮王为何故意将自己与外族通书的消息告诉太子?”
“我且问你,陛下为何信任岳桡?”宁南忧没有正面回答薛青,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因岳桡曾与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一起出征边关,同匈奴作战。那场战役中。。。岳桡舍身救了陛下,差一点重伤而死。岳桡事事忠心于陛下,因而陛下十分信任岳桡。”
“那又为何,在后来陛下登基后,任岳桡为卫尉,却并不重用岳桡,而重用常玉?”
薛青思索片刻答,“陛下登基后,岳桡变成了陛下的暗棋。陛下表面并不重用岳桡,但实则不然。陛下时常以崔迁的小徒弟梁岳为系,命岳桡为其处理机密要事。”
“你答的不错。”江呈轶点点头又道,“而正是因着这两桩事情,岳桡才会逐渐被宁铮所策反。”
薛青吃惊道,“岳桡被策反?”
“千机处曾记载,岳桡与其薛氏恩爱非常。”江呈轶继续道,“但无奈天意弄人,薛氏却在阳嘉四年春的辽西之战中失踪,至此之后再无踪迹。而那时岳桡恰好因舍身救主而重伤昏迷,没能及时寻找其妻。当时的陛下为避免岳桡的伤情加重,便将此事瞒了下来。陛下也曾派人到处寻找薛氏的下落,可却遍寻无果。最终岳桡知晓此事,悲痛欲绝,可并未责怪陛下的隐瞒,反而更加感激。
薛氏出事后,岳桡本想辞官远走寻妻,但皆因陛下而将这样的心思压下。安帝在位的整整五年中,匈奴、鲜卑以及羌氏与大魏的战火从未停止。岳桡自小跟随陛下左右,十三岁便从直属东宫的北陵军内脱颖而出,十四岁上了战场,在与鲜卑一战中在烈火焚烧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以一当十,得胜归来,被封为成校将军,至此一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安帝在位时期,不仅边疆战火纷飞,内部局势也动荡不安。阳嘉二年三年先后出了常猛军逆案以及五侯之乱致使大魏国库空虚,国政岌岌可危,安帝又身染恶疾,身为太子的陛下一人监国,困难重重。岳桡只能暂且放下其夫人之事,与陛下一同稳定朝纲。
他本以为,陛下待他便如亲兄弟。但谁知,先帝驾崩,陛下登基后,封岳桡为卫尉后,便不再重用于他。陛下将岳桡当作暗棋。可满朝官员却不是这样认为。朝中盛传岳桡功高震主,引陛下猜忌才会沦落至此的谣言。这世道人情冷暖随着权势而动。岳桡不受重用后,门庭冷落,除了守着自己的本职,私下从未停止寻找薛氏。久而久之,岳桡的俸禄便不够支撑他雇人远乡寻妻,查找线索。半个月前,岳桡终于向陛下请辞,想要亲自前往辽西或是鲜卑找寻薛氏。但陛下不允,这二人便起了冲突。才令淮王有机可乘。”
薛青恍然大悟,“岳桡与陛下心生隔阂,才令淮王渔翁得利?”
江呈轶点了点头道,“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与岳桡之间日积月累的误会,更是因为淮王的一手谋划。”
“淮王在其中。。。做了什么?”
“陛下登基后,淮王便盯上了岳桡。自陛下登基后,岳桡便再不受重用,失去皇恩傍身,生活凄惨。这一切假象或许旁人相信了,但淮王这个老狐狸却不信。他知陛下将岳桡当作了暗棋。于是私下里一直注意岳桡的行动;也知道岳桡于江湖之中雇人远走辽西寻找薛氏。于是,以重金打赏岳桡所雇之人,让那人时不时放出些薛氏的假消息,使得岳桡一直对此人寄予期望后,再不断地抬高寻人所用雇金,最终使其一生积蓄全部花尽。如此一来,便令岳桡迫不得已,向陛下请辞。陛下为了挽留岳桡,自然对其重视起来。
而淮王偏在此时,故意把自己同匈奴羌氏通书的消息告诉太子,令太子深夜秘密面见陛下。他送至东宫的那封帛书,正是淮王委托匈奴人寻找薛氏的书信。这令陛下联想至岳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