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竟是倦意又涌了上来。这次倒不是真想睡觉,只是在经历了很多麻烦操劳之后,碰到一个好地方,于是本能地想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白争流告诉自己:“我就稍微歇歇,待会儿就起身去与梅兄打招呼。”
又想:“梅兄不来叫我,是否仍然睡着?若是这样,我再去招呼,就太过莽撞了。”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或许还是等梅映寒自己来叫他比较好?……不不不,这样也太过拿乔。
无数心思在白争流脑海盘旋。他眼睛重新闭上,意识却越来越清醒。等到隔壁传来推门动静的时候,白争流:“……好了,起身!”
昨日睡前,梅映寒已经给他指过放了干净衣服的箱子。如今打开,白争流将新衣取出换上,再出门预备洗漱。
中间果不其然地碰到对面的梅映寒,白争流打招呼:“梅兄,早。”
梅映寒笑笑,还是温和、清朗的模样,“早。”
白争流端详他,看出不同:“梅兄这是早就起了?”
梅映寒眨眼:“唔,是比白兄早上一些。”
白争流:“咳、咳咳!”
梅映寒笑道:“白兄此前原本就比我辛劳,多睡一会儿也是应当——我去取些吃食来。唔,白兄要热水吗?”
白争流:“唔。”
刀客心动了。
一边在脑海里喊“由奢入俭难”,一边细细感受吹在脸颊上的寒风,略有不好意思,却还是道:“热水……在哪里有?我自己打吧。”
梅映寒笑笑,“也在厨房。白兄不必在意,如今已是冬日,天山又是这般气候,我们门派弟子也常常一大早就挤在厨房要热水洗漱呢。原先倒是有人想把水打回来,可真回来了,原先的热汤都要变成凉水,倒不如就在原处用完。就连师父他们,也在此之列。”
白争流知道,他说这话是安慰自己,而自己也的确被安慰到。
刀客脸上一点点绽出笑意。梅映寒看在眼里,心中微动,语气倒是很寻常,和白争流说起今早他起身之前发生的其他事。
“我把师祖的事情也说了,”这是第一句,“师父他们都说,要再好好回想一下师祖临去时说过什么,里面可还有什么他们之前误解了的地方。”
白争流点点头。
梅映寒继续道:“还有之前那些采莲人。他们中大部分只是挨饿、疲惫,和咱们一样,吃点东西睡一觉便能恢复精神。唯一难的是赵,他是保住性命,可以后便难说了。”
白争流又点点头,同时心情再度开始向沉重转换。
梅映寒道:“凌云子师叔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她问赵大叔,愿不愿意随她学一些编织裁剪方面的手艺。总归他只伤了一根手指,余下的指头依然能用。至于腿脚,裁剪之事,坐在原地完成就好……咱们门派弟子诸多,一年原先也要做不少衣服。日后都不用全部放在赵大家里采买,只要时不时有人去照顾生意,他们一家不说过成富户,起码也能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