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平常端给客人时不引人注目的细节。可要说卖碗,就不得不注意了。
梅映寒听得好笑,道:“无妨,能装就行。”
小贩摇头:“哪能这么不讲究,这可是要换钱的。”说着,又选了片刻,终于给他挑中一个满意的碗。
梅映寒不禁笑道:“看你这么认真,难怪馄饨都比旁人做得好。”
按说这是值得谦逊的时候,小贩却反其道而行之,正正经经点头:“自然!”和外头那些指路人们说的一样,“我家可是做了足足三代馄饨,从我奶奶那会儿便在这儿扎根了。不过,我家锦郎当了读书人……”
梅映寒说:“读书人好。”
小贩便笑:“是好。他整日劝我呢,莫要一天到晚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可要是不干这个,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原来如此。梅映寒跟着笑道:“也有人与我说,都有今日名声了,为何还要整日练武?拿着钱,出去看看戏、听听曲,不比什么都好?
“我却觉得,人过日子,总得往自己喜欢的方面过。”
小贩点头,“正是呢!”
远处,看着两人交谈,听着模模糊糊飘来的声音,高耀祖喃喃道:“竟是三代吗……”
白争流抬抬眼皮,恰好见到高耀祖脸上的动容。
他手上动作微顿,略一转念,就想明白对方的动容是因为什么。
馄饨贩子约莫三四十岁年纪,再往前推,他爷奶与高耀祖正是同龄人。
也是巧合。他这会儿说的话,正应了白争流前面信口说出的内容。
刀客眉尖微微一挑,重新低下头,认认真真保养手中长刀。
他身侧,高耀祖痴痴地看着馄饨贩子的方向,再低声开口:“错不了。这眉毛,眼睛,和我家夫人一模一样。”
白争流:“……”
他默默挪动身体,拉开自己和旁边男人的距离。
这时候,小贩家厨房,锅里响起一阵“噗噜”动静。
小贩暂且止住话音,熟练地打开锅盖。却不是直接捞出馄饨,而是给里面加一碗凉水。
水声登时停下,只留几个透出粉馅儿的馄饨飘在锅里。
趁这时候,小贩开始备汤。
离他往日出门的时候还早,汤桶尚且带着昨日回来后清洗、晾晒后的干燥,自然不可能从里头直接舀。
男人这会儿做的,就是抓一块指肚大的肉,切成碎末,在一旁小锅子上细细煎了。等油香、肉香一起冒出来,旁边大锅也再次翻滚。小贩再度拉开锅盖,没再倒水,而是舀出热水,朝煎肉小锅那么一浇。
“滋啦——”
香味瞬时变得比前面更丰富,也更浓烈!
梅映寒来之前分明没什么食欲,这会儿也开始觉得腹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