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个苦肉计不是赵炎想出来的,一定是那个姓沈的!
猛然间,徐宗的眼前浮现出了谭纵的影子,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很了解赵炎,知道性格粗圹的赵炎没有这么细密的心机,肯定是谭纵所为。
“徐四公子,赵小姐和沈夫人现在生死难料,公子最好回河西镇。”张铁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徐宗,好心地提醒他。
“谢张捕头!”徐宗闻言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异常的严肃,冲着张铁一拱手。
他明白张铁的意思,赵家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是留在县城的话,难免不会受到赵家人的袭击。
徐宗的话音刚落,一名公人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徐宗后,在张铁的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句。
“徐四公子,你最好现在就回河西镇!”张铁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郑重其事地向徐宗说道,他刚才已经接到了消息,赵家在县城的人已经开始聚集,徐记绸缎庄极可能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张捕头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岂不是丢了徐家的颜面。”徐宗清楚一定是赵家的人开始行动了,他面无表情地向张铁拱了拱手,望了一眼徐武的尸体,大步离开了,准备召集徐家在县城里的人,与赵家硬磕到底。
“张头儿,怎么办?”一旁的一名公人见状,凑上前,紧张地望着张铁。
徐家和赵家要是在县城里火并起来,他们必然前去维持治安,双方要是打红了眼,说不定连他们也一起打了,届时万一有个好歹的话,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回衙!”张铁的眉头皱在一起,沉声说了一句后,向外走去,他劝徐宗离开的目的就是避免赵家和徐家的冲突,现在看来,只有回去找齐飞蓬,让他拿主意了。
张铁急匆匆赶到县衙的时候,齐飞蓬正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安王爷可就在苏州城里,昆山县如果出什么乱子的话,他头上的乌纱就别想要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得知了徐宗下定决心要与赵家一拼后,齐飞蓬急得直在房间里打转,凭县衙里的这些公人,根本就无法阻止有着世仇的徐家和刘家。
“大人,白沙镇上驻有一支五百人的城防军,依卑职来看,大人可以給城防军的窦把总写一封信,让他派兵进城,守在徐记绸缎庄外,阻止双方火并。”张铁见状,沉声说道。
“好,本官这就給窦把总写信,你火速让人送给他。”齐飞蓬闻言,点了点头,来到桌案前,抬笔开始写信,在结尾处盖上了县衙的大印。
事到如今,徐家和赵家之间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必须要向苏州城汇报,在此之前,齐飞蓬必须保证两家不在县城里大打出手。
写完了信后,张铁就派一名公人骑着快马出城,直奔白砂镇,向窦把总求援去了。
白沙镇位于清河的下游,距离昆山县城有二十多里,一支围剿倭匪的城防军驻扎在此,领兵的将领是杭州府的把总窦山,手下的城防军有三百人来自杭州,另外两百人来自湖州,负责昆山县北部地区的搜索。
夜幕降临后,昆山县县城一派沉寂,鸦雀无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半个人影。
不少居民从门缝和窗户缝里向外张望,观察这街上的动静,自从徐武的死讯在县城里传开后,谁都知道徐家和赵家在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火并。
医馆里,谭纵坐在床边,神色忧伤地拉着乔雨的手,赵蓉躺在对面的床上,双目紧闭,赵炎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脚步。
忽然,一个赵家的家丁走了进来,在赵炎的耳旁低语了几句,赵炎点了点头,冲着他挥了挥手,那名家丁就退了下去。
“表哥,你在这里看着嫂子和蓉蓉,我去找徐家算帐。”赵炎来到谭纵的身旁,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你们俩跟着二爷!”谭纵闻言,看了一眼昏迷着的乔雨,面无表情地向站在门口的沈三和沈四说道,“如果二爷有丝毫闪失,我唯你是问。”
沈三和沈四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后,快步跟着赵炎离开了。
医馆外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两三百名男子,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把刀,手上举着火把,一个个神情严肃。
“诸位,蓉小姐和表少爷的夫人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徐家欺负到咱们的头上了,咱们应该怎么办?”环视了一眼面前的人们,赵炎伸手一指医馆里,沉声向那些人说道。
“打!打……”众人举起手里的刀,齐声高呼了起来。
“好,咱们今天就要让徐家看看,咱们赵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谭纵见状,抽出腰里刀,大吼了一声后,领着众人气势汹汹地向徐记绸缎庄走去。
“宗族!”听见外面排山倒海的喊打之声后,谭纵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地方的宗族势力强大到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别说聚众斗殴了,族长甚至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徐记绸缎庄门口灯火通明,张铁带着数十名公人,打着火把守在那里,在城防军赶来之前,他们要尽量阻止双方爆发冲突。
张铁站在公人前面,不安地踱着步子,一旦赵家和徐家的人打起来,他们根本就制止不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街道的拐角处传来,伴随着这阵脚步声的还有越来越亮的光亮,好像不少人向这边赶来。
见此情形,公人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张铁扫了他们一眼,皱着眉望着街角。
不一会儿,赵炎和赵家人出现在了张铁的视线里,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走了过来。